沈家公馆的书房里,台灯的光拢着一圈暖黄。
沈筠裹着羊毛毯坐在书桌后,指尖刚划过账本上“药材运输滞港”的字样,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临洲拎着个牛皮纸袋走进来,深色风衣上还沾着点夜露。他没多话,只将纸袋放在桌角:“顺路从码头带的,内河船运的最新巡查表。”
沈筠抬眼,目光扫过纸袋,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多谢。松井那边,近来可有动作?”
谢临洲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他在查香港过来的西药,听说扣了三批货。还有,江南造船厂的废料,他让人盯得紧了。”
“废料……”沈筠低吟一声,刚要再说,书房门突然被撞开,沈聿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闯进来,身上还带着点酒气,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
“哥!我跟你说,我今儿在赌场听松井的手下唠嗑,说他们要把扣的西药运去租界的医院——不对,是运去他们自己的军火库!”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谢临洲,顿了顿,收敛了点痞气,却还是大大咧咧地坐到沈筠旁边的沙发上:“谢木头也在啊,刚没看着你。”
谢临洲抬了抬眼,没接话。沈筠却看向沈聿,眼神亮了点:“你听清他们说运货的时间了?”
“呃……”沈聿挠了挠头,“好像是后天晚上,走北码头。我当时光顾着骂小鬼子不是东西,没太细听,不过我记了他们的船号!”说着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数字。
沈筠接过纸条,眉头微蹙:“北码头最近查得严,是松井的人直接管的,不好走。”
谢临洲这时才开口:“北码头的巡查队长,是张万霖的老部下。去年张万霖儿子赌马,输得差点卖宅子,还是沈二少帮了忙?”
沈聿眼睛一下亮了:“张万霖?哦对!前儿我跟他儿子赌马,他儿子输了我两匹好马,张万霖还拉着我喝了杯酒,说欠我个人情!”
他拍了下大腿,“哥,这事交给我!我明天就去找张万霖,让他通融下!”
沈筠看着他,咳了声:“你去可以,但别跟人逞能,也别提沈家的产业,就说……是给城西的难民送药。”
“知道知道!”沈聿满不在乎地摆手,“我又不傻,跟小鬼子打交道,得绕着来。再说了,送药是积德的事,张万霖那人虽然贪,但还讲点江湖义气。”
谢临洲端起茶杯喝了口,目光落在沈筠手边的账本上,扫过“济世药业”几个字:“松井最近在找济世药业的茬,说你们哄抬药价,可能会派人去查仓库。”
沈筠指尖一顿,随即轻笑道:“他倒会找由头。我早让人把要紧的西药移去了郊外的粮库,仓库里留的都是普通药材。他要查,就让他查。”
“哥,那要是他查到粮库咋办?”沈聿凑过来,有点担心。
“粮库是李伯管的,李伯的儿子去年死在小鬼子的轰炸里,”沈筠声音轻了点,“他比我们更不想让小鬼子找到东西。”
沈聿哦了声,又想起什么:“对了哥,我今儿路过城南的药铺,看见好多难民在门口哭,说买不到消炎药。小鬼子卡着药材不让进,这不是断人活路嘛!”他说着,语气沉了点,没了刚才的纨绔气。
沈筠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暖意:“所以我们得尽快把滞港的药材运进来。小满,码头的巡查表……”
“表上标了后天晚上十点有个空档,巡查的人会去换班,”谢临洲直接点明,“不过得有人去接货,不能用沈家的人,太扎眼。”
“让我去吧!”沈聿立刻举手,“我带几个兄弟,扮成搬运工,保证把货接回来!”
沈筠:“……”
“哥你放心!我运气好,上次运军火都没被查着!”沈聿拍着胸脯,“再说了,谢木头不是给了巡查表嘛,我按着时间来,肯定没事!”
谢临洲看着沈聿,嘴角难得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沈聿的运气,确实是好。上次松井要查你的车,你偏偏在路上碰到了巡捕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