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
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了这座城市。
沈公馆内,连日操劳加上天气骤变,沈筠的风寒旧疾复发了,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他高烧不退,咳嗽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褪尽了血色,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沈公馆上下乱作一团,请遍了龙国的中西名医,汤药灌下去无数,却都如石沉大海,病情不见丝毫起色,反而有加剧的趋势。
谢临洲闻讯,不顾可能暴露的风险,带着一位他秘密保护、极其擅长解毒与疑难杂症的老郎中匆匆赶来。
老郎中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仔细为沈筠诊脉,又查看了他的眼睑、舌苔,甚至要求取了一些沈筠近日服用的药渣和饮食样本。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沈聿急躁地在房间外来回踱步,眼睛赤红,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替哥哥承受所有痛苦。
苏砚卿和云寄月也守在一旁,面露忧色。
终于,老郎中从临时辟出的化验小间里走出来,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谢临洲,又看了看焦急的沈聿,沉声道:“沈大少爷的病,蹊跷得很。”
“老先生,您直说无妨!”沈聿急道。
“风寒入体是引子,但真正摧垮他根基的,是两种东西。”老郎中缓缓道,“其一,是先天的心脉孱弱与哮喘宿疾,此乃胎里带来的不足。而其二……”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是‘缠丝萝’之毒!”
“缠丝萝?”众人皆是一愣,从未听过此物。
“这是一种极为阴损罕见的慢性毒药,取自一种西南密林的藤蔓,无色无味。”
“它不会立刻致命,而是会如同丝萝缠绕乔木,一点点侵蚀人的心脉与肺腑,使其日渐衰弱,尤其会与哮喘等宿疾相互勾连,加剧病情。”
老郎中解释道,“看沈大少爷脉象中毒迹已深,沉疴难起,这毒……怕是中了有些年头了,至少是幼年时期便已种下。”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幼年时期?下毒?
沈聿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暴怒:“谁?!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我哥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啊!竟对他下这种毒手,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沈筠也微微怔住,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老郎中沉吟道:“此毒极为刁钻,初时症状与风寒、体弱无异,若非积年累月,且老夫曾于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寻常医者绝难察觉……依其深入程度推断,中毒之时,年岁当不过五六岁光景。”
谢临洲眼神冰寒,立刻下令暗中彻查当年伺候沈筠饮食起居的所有旧人。
线索很快指向了一个早已离开沈家、回乡养老多年的老嬷嬷。
在陈鹤年动用特殊渠道的“询问”下,精神濒临崩溃的老嬷嬷终于吐露了埋藏二十年的秘密:
下毒者,是当年与沈家争夺药材市场、如今早已败落得家破人亡,连祖坟都无人祭扫的对头林家。
他们原本的目标,是当时更得沈老爷子喜爱、天性活泼的二少爷沈聿!
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潜在的继承人,让沈家后继无人。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小厨房里温着两碗给两位少爷准备的杏仁酪。
那时,五岁的沈聿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蹦蹦跳跳,看到哥哥面前那碗杏仁酪上面的糖桂花撒得更多,吵着非要换。
年仅六岁的沈筠,自幼便习惯了让着、护着这个弟弟,见弟弟想要,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碗“看起来更好”的,换给了沈聿。
然而,就在沈聿拿起勺子,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调皮的他又被窗外飞过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力,丢下勺子就跑了出去。
而沈筠,则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将自己面前那碗原本属于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