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打水漂赢来的宝贝;角落里堆着几件打了补丁的短打,袖口和裤脚都磨出了毛边……每一样东西,都刻着“沈二少爷”的痕迹,每一样都在提醒我,过去的十六年,全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平坦得像块木板,跟王二柱、李狗蛋他们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娘亲口告知,若不是大哥在一旁佐证,我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是个女儿家。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我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粗布裤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带着滚烫的温度。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发哑,眼睛酸涩得睁不开,眼泪也流干了,我才慢慢抬起头,目光茫然地落在梳妆台上——那是娘前几日刚搬进来的,说是我长大了,该学着打理自己,不能总像个野小子似的。我当时还嫌麻烦,把弹弓、石子全堆在了上面,把梳妆台弄得乱七八糟。
我扶着门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梳妆台前,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拨开上面的弹弓、石子和零碎玩意儿,露出了下面蒙着一层薄尘的铜镜。
铜镜有些模糊,边缘还带着些许铜绿,却能勉强照出人的大致轮廓。
镜中的人,梳着利落的半束发,几缕碎发凌乱地垂在额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鼻梁小巧,嘴唇因为哭得太久而显得有些干裂,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短打,看着还是那个野气十足、没规没矩的“少年郎”。
可若是仔细看,眉眼间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不是王二柱那种棱角分明的硬朗,也不是大哥那种沉稳干练的英气,而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秀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哭过后水汪汪的,像含着两汪清泉,带着一丝懵懂和委屈,格外惹人怜爱。
这就是……女儿家的我?
我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镜中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清晰而真实,提醒着我这不是梦,这就是我真实的模样。
“沈青梧……”我喃喃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名字,伴随了我十六年,我一直以为它属于一个顽劣的少年郎,却没想到,它真正的主人,是个被瞒了十六年的女儿家。
以后,我不能再爬树掏鸟窝了吧?不能再下河摸鱼捉虾了吧?不能再跟王二柱他们称兄道弟、打打闹闹了吧?
那我能做什么?像阿莲姐那样,穿着花衣裳,坐在院子里绣花,说话细声细气,笑的时候还要捂着嘴?像镇上其他的姑娘那样,学着管家理事,等着嫁人生子?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我就浑身发僵,心里莫名地抗拒。我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自由,习惯了大大咧咧的相处,让我突然变成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我做不到。
还有谢景行……
一想到他,我的心就猛地一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他知道吗?他知道我是女儿家吗?
他送我桃木虎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