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点心我最终没动,就那么静静放在窗台上,任由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在精致的食盒上镀了层冷霜,像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心事。我坐在桌前,对着铜镜里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夜未眠。铜镜里的人,眉眼依旧是那副顽劣模样,可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慌乱和迷茫,怎么看,都觉得格格不入。
天亮时,眼里的红肿消了些,可心里的慌乱却丝毫未减,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片刻不得安宁。娘来敲门,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生怕惊扰我的温柔:“青梧,醒了吗?娘给你做了新衣裳,你试试?”
我拉开门,看见娘手里捧着件水绿色的襦裙,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花,针脚细密,料子是上好的杭绸,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摸起来滑溜溜的,带着微凉的触感。
“我不穿。”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声音还有点沙哑,带着未散尽的疲惫和抗拒。
“傻孩子,”娘把裙子轻轻塞到我手里,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心疼,“总不能一辈子穿短打吧?试试,娘瞧着这颜色衬你,肯定好看。”
我捏着襦裙的衣角,指尖冰凉。那柔软顺滑的料子蹭着皮肤,让我浑身不自在,像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似的,连呼吸都觉得拘谨。我习惯了粗布短打的自在,习惯了活动自如的畅快,这样精致的襦裙,对我而言,更像是一种束缚。
“我还是穿短打舒服。”我把裙子递回去,语气带着点固执,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娘没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眶又红了:“青梧,娘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可这是事实啊。你是个姑娘家,总得学着适应女儿家的生活,总不能一直像个野小子似的……”
“适应什么?适应不能爬树,不能摸鱼,说话细声细气,笑也不能开怀大笑吗?”我忍不住打断她,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心里的委屈和迷茫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做了十六年的沈二少爷,你让我怎么突然变成循规蹈矩的姑娘家?我做不到!”
“娘知道难,”娘的声音哽咽了,伸手想摸摸我的头,又怕我抗拒,“可你爹当年也是没办法,我们都是为了保护你……”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别过头,不敢看她泛红的眼眶,怕自己会心软,会妥协,“可我……我真的做不到。”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跑,连鞋都没换,赤着脚踩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让我稍微清醒了些。
我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跑,脑子里乱得像一团缠在一起的麻线,怎么也理不清。路过王二柱家门口时,听见他在院子里喊:“青梧!青梧!要不要去河边摸虾?今日天好,肯定能摸到大的!”
我脚步一顿,心里一阵酸涩。以前听到这话,我早就欢呼着冲进去了,可现在,我却只能死死咬着唇,不敢应声,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他们?怎么跟他们解释我突然变得躲躲闪闪?怎么告诉他们,我其实是个女儿家,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摸鱼爬树、称兄道弟了?
跑到镇外的老桃树下,我才停下来,靠着粗糙的树干慢慢滑坐在地。树还是那棵树,枝繁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