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素来都是言简意赅，并不会在电话里多说废话。有这种情况，只能是旁边有人监听并不方便多说实情。
“二哥儿，您在哪儿呢？”沈楠问道。
“我和北海还在聚会上，司令部情报处的东少佐也在，她和我聊了许多我们当年的事儿。”明丞把“当年的事儿”的字眼咬得极重，让沈楠心中悚然一惊。
只听明丞语气故作轻松地说：“我们聊得很愉快的，你不必太担心。就是我有点儿头晕，你能放下手中的事儿，来北海家的小灰楼接我一趟么？”
“得，我……”沈楠还想多问一句，只听明丞在电话里多嘱咐了一句“天晚了，甭在路上乱逛，当心崴了脚”，就挂了电话。
沈楠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头皮发麻，心脏因为担忧明丞而怦怦直跳。
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是明丞在暗示他暂停行动。
这是为什么？
十五分钟前，宴会厅里的旋律尚未停止，继续冲击着明丞的耳膜，但他早已被东不二子的疑问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是什么让您改弦更张了呢？”东不二子巧言倩兮地问。
明丞眼神凝固了一瞬，旋即释然般地笑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我小时候想要像我父亲一样做一名教书育人的教师，现在却以财务总署顾问的身份站在你面前，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但您当年做老师带着一群学生走上街头抗议日货时，真是意气风发，步伐坚定啊！”东不二子继续笑着说，语含机锋。
明丞笑了笑，指着挂在墙上的条幅反问道：“你看那儿写的什么字？”
“日中和平友好……”东不二子如实地回答说。
明丞笑容温和如故地问：“那是谁的主张？”
“当然是南京的汪主席……”
东不二子说完，看到明丞眼睛清幽如一潭湖水，毫无惭怍之色，笑得跟周围那群汉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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