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作响的长条板凳上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煤炉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座即将倾塌的山峰,投下的阴影几乎将瘦小的徐梓瑜完全笼罩。“我辛辛苦苦养你到二十岁,供你吃穿读书,你就给我一句轻飘飘的‘没本事’?!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这副鬼样子!穿得男不男女不女,说话细声细气,走路扭扭捏捏!学校里那些同学背地里叫你什么?‘徐娘娘’!你听听!这是个男人该有的称呼吗?!你就不能争点气,活出个男人样来给我看看?!”
“徐娘娘”这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了的、淬了毒的钢针,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进了徐梓瑜内心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地方。刹那间,那些年在学校里积攒的所有委屈、羞辱和无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冲上心头——被几个高大的男同学堵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厕所隔间里,被迫穿上不知从哪捡来的女生校服裙子,在一片哄笑声中被他们用手机拍照;体育课上,因为天生骨架小、力气弱,跑不快跳不高,总是落在最后,成为全班同学甚至体育老师调侃和嘲笑的对象,“像个娘们似的”;偶尔被逼到极限,鼓起勇气反抗一次,却立刻被闻讯赶来的班主任不由分说地训斥“男孩子打打闹闹像什么话!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仿佛所有的过错都在于她的“不像个男人”。她多么想回到家,向最亲的人诉说一下这些难以启齿的苦楚,可每次换来的,都只是父亲更加严厉的斥责和“你太懦弱、不够坚强”的定性。她的体质天生如此,骨骼纤细,肌肉力量不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完成父亲所期望的那些“高烈度体育锻炼”和“具有阳刚之气”的行为,对她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可是这些生理上的客观限制和内心真实的痛苦,固执而传统的父亲从来不肯耐心听一句,也从未试图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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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没有争过……我试过了……” 徐梓瑜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但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逼迫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倒流回去——她太清楚了,在父亲那套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男人流血不流泪,哭泣是软弱和无能最直接的表现,只会引来更深的鄙夷,“他们欺负我……朝我扔石子,撕我的作业本……我还手了……可是最后老师却只批评我,说我先惹事……爸,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您期望的那些事情……”
“做不到也得做!由不得你!” 父亲的怒吼声震得屋顶的灰尘似乎都簌簌落下,伴随着话音,一记带着风声的、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徐梓瑜的左脸上。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蔓延开来,迅速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我告诉你徐梓瑜!你是个男人!是咱们老徐家的独苗!你就得给我扛起这个家的责任!要是你再这么不男不女、一事无成地混下去,丢尽我们老徐家的脸面,你就干脆别再进这个门,别再认我这个爹!”
徐梓瑜被这突如其来、力道极大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后那个用来堆放杂物的、棱角分明的老旧榆木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柜顶的灰尘纷纷扬扬地飘落。她勉强稳住身形,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父亲那双因为暴怒而布满血丝、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愤怒和一种近乎嫌恶的眼神,突然之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男人变得无比陌生,遥远得仿佛隔着一整个无法逾越的冰冷宇宙。她恍惚地想起,在十四岁爷爷还健在的时候,她是可以穿着漂亮的花裙子,被爷爷慈爱地抱在怀里,当做心爱的小孙女一样疼爱的;可自从爷爷去世后,父亲就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残酷的方式,强行逼迫她“变回男人”,用社会对男性最苛刻、最传统的那套标准来要求她,却从来没有哪怕一次,心平气和地问过她一句:你愿不愿意?你能不能做到?
那天激烈的争吵,最终以父亲怒气冲冲地将她反锁在二楼那间只有一扇小窗户的、阴冷潮湿的杂物间里而告终。徐梓瑜瘫坐在冰冷得刺骨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