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从他的额角划过眉骨,一直延伸到脸颊,险些夺走他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因此显得有些浑浊和僵滞。他仅存的右手单手持着一柄小而精准的手锤,正以一种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节奏,“哒哒哒”地敲打着一块变形了的护心镜,动作精准、稳定、高效。他的左臂袖管空空如也,被熟练地挽起,在肩头下方打了一个结实而略显悲凉的结。
柯尔特无视了周遭的一切,直接走到他面前,如同一尊冰冷的石碑立定。
老兵“锤柄”头也没抬,仿佛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一小块金属上。那密集清脆的敲击声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直到最后一下轻巧的修正,将那处顽固的凹痕彻底敲平,恢复其应有的弧度。他才满意地哼了一声,随手将修复好的护甲片精准地扔进几步外的成品筐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然后,他扯下挂在脖子上那条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布,擦了擦手上的汗渍和油污,这才抬起头。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至少那只完好的眼睛是如此,先是扫过柯尔特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然后立刻落在他身后那个显得格格不入、局促不安、抱着寒酸包裹的莱恩身上。他的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形成一个深深的、饱经风霜的“川”字,脸上的伤疤也随之扭动,显得更加凶恶。
“柯尔特。”老兵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粗糙的砂纸在生锈的铁板上反复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什么事?我这儿不是酒馆,没空招待闲人,也没空听你扯淡。”他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探针,上下打量着莱恩,毫不掩饰其中的挑剔、怀疑和一丝毫不感兴趣的漠然,“这豆芽菜又是谁?你新捡的跟班?细皮嫩肉的,一阵风就能吹跑,老子这儿可没多余的粮食养吃闲饭的废物点心。”
莱恩被他那审视货物般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发热,下意识地想把自己那双因为长期浸泡鞣料和冷水而有些红肿、甚至带着细微裂口的手藏到身后,仿佛那是一种耻辱的证明。
柯尔特似乎早已习惯对方这种粗鲁直接、充满排斥的态度,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锤柄’,别废话。给你送个人。莱恩,以后在你这儿干活。”他甚至连介绍都吝啬得多给几个字。
名叫“锤柄”的老兵独眼(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猛地一瞪,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瞬间冒出火气:“送我个人?柯尔特,你他妈当我这是什么地方?垃圾堆吗?还是废料回收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这儿塞?!”他的大嗓门猛然拔高,甚至一度压过了旁边沉重的打铁声,引得附近几个正在抡锤的铁匠和打磨零件的学徒都好奇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了过来。“这小子看起来瘦得跟柴火棍似的,风一吹就倒!你让他来我这儿?他能抡得动锤子还是使得动锉刀?怕是连一桶淬火水都提不动!老子这儿是前线维修所,是要出活保命的地方!不是他妈的育儿堂!”
他的怒吼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空气里,每一句都让莱恩的脸更白一分,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沉入谷底的害怕。他害怕被拒绝,害怕被这头钢铁巨兽吐出去,害怕真的被证明是毫无用处的累赘。他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周围那些投来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
柯尔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语调平稳得令人窒息:“他没说要抡锤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莱恩那双试图藏起来的手,“他手还算稳,眼睛也够尖,认得几个字。你这边符文维护的人手,尤其是打下手处理基础活的,不是一直不够用,还总抱怨来的都是蠢货吗?让他去试试,处理最基础的【坚固】、【锋锐】符文维护,清理、补线、充能,总比你们那些把符文当装饰花纹描、动不动就搞炸了的蠢货学徒强点。”
“锤柄”狐疑地再次上下打量莱恩,目光尤其在他那双虽然粗糙却手指细长的手上停留了片刻,又盯着他那双因为紧张而有些闪烁、却似乎确实比常人更清亮些的眼睛:“就他?就这豆芽菜?符文维护?柯尔特,你莫不是来的时候喝了路边摊的假酒,烧坏了脑子?那些娇贵玩意儿,是需要…”他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