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深处烛火摇曳,三条影子在砖墙上扭曲变形,如同暗中窥视的鬼魅。当老太监颤抖的指尖在供状上画押时,远在三十里外的鹰嘴崖,一群夜枭突然惊飞,仿佛已嗅到即将浸透山道的血腥气。
康陵临时诏狱深处,松明火把在墙壁铁环上噼啪作响,将三条人影拉长又揉碎,投在渗水的青砖墙上。沈炼背光而立,绣春刀鞘上的云纹在火光下隐现,如同他此刻晦明不定的心境。对面木栅栏后,康陵器物库主管太监刘公公蜷在草堆中,猩红蟒袍沾满污渍,昔日肥白的面皮塌陷如腐橘。
“咱家当真不知情啊…” 老太监第十三次重复这句话时,眼角瞥见狱卒将烧红的烙铁插回炭盆,喉结剧烈滚动起来。他忽然扑到栅栏前,十指抠进地面缝隙:“沈总旗!若咱家说了,可能换条活路?”
沈炼 默然取出个黄杨木匣,掀盖露出枚鸽卵大的蜡丸。“这是东厂‘三日断肠散’的解药。” 他声音平缓如冰面,“刘公公可知,你十日前进的薏米羹里混了此毒?” 老太监霎时面如死灰—他确实腹痛三日,只当是风寒入体!
墙角阴影里,赵小刀适时递上卷宗:“经查,送膳小太监与司礼监随堂太监魏丰有同乡之谊。而魏丰…” 他故意停顿,看老太监瞳孔骤缩—魏丰正是郑坤的干儿子!
“咱家说!” 刘公公崩溃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紫黑掌印,“半年前有人夜叩库门,持内府勘合文书调走十二件祭器。可次日咱家向司礼监核实时,竟被告知勘合编号不存在!” 他颤抖着从袜筒抽出张焦边纸片,“这是咱家偷偷拓印的符印…像不像半只玄鸟?”
沈炼接过纸片,瞳孔微缩—这图案与阿福血绘的舵形符号,竟能严丝合缝拼成完整图腾!他忽然劈手打翻烛台,在黑暗中期近老太监耳语:“押送你回京的囚车下,会藏具尸体伪作你的替身。” 火光再亮时,他已恢复冷肃:“张猛!即刻押送人犯进京!”
辰时三刻的康陵神道,薄雾如丧幡缠绕石像生。张猛 正检查特制囚车的暗格—底板夹层可藏一人,车辕机关能喷射毒针,连拉车的三匹马都披着软甲。这位北镇抚司第一高手此刻眉间结霜,反复推演沿途险要地段。
“总旗何必用阳谋?” 他忍不住发问,“暗中转移刘公公岂不更稳妥?”
沈炼 用刀鞘在沙地上画出简图:“对方在康陵安插眼线七年未露马脚,定有我们不知的传递渠道。不如明修栈道—” 他点向囚车,“让敌人集中力量攻此处。” 又划向西南小道,“暗度陈仓的队伍扮作送葬人,用棺木偷运真证人。”
赵小刀匆匆赶来,递上刚译出的密码条:“‘玲珑阁’今晨有六只信鸽往西北飞,落点均在鹰嘴崖附近。” 他补充道,“沿途驿站发现三批假官差,腰牌铸造痕迹是军械监工艺。”
众人悚然。军械监直属兵部,而兵部尚书正是郑坤妻弟!沈炼突然挥刀削断身旁柏树枝—断面渗出猩红汁液。“血柏。” 他冷笑,“只有皇陵才种的风水树,汁液遇铁器变红。有人提前在囚车经过处做了标记!”
张猛 猛地扒开车轮缝隙,抠出粒芝麻大的磁石。“追踪用的引路砂!车队一出康陵就在对方监视下了!” 他后颈渗出冷汗—若按原计划夜行,此刻己方早已成明靶。
沈炼 却仰天大笑:“好!且看谁是黄雀谁是蝉!” 他解下随身玉佩系到囚车暗格尸体上,“给猎鹰的诱饵,总要沾点人味儿。” 转身时袖中滑出张舆图—那是今晨才送到的,标着郑坤家族墓园的位置,恰在鹰嘴崖正北五里处。
未时正刻,囚车驶入鹰嘴峡。张猛 勒马抬手,整个车队骤然停滞。眼前双峰夹峙如鹰喙,唯一通道宽仅三丈,崖顶老松枝杈怪异地全部指向东南—分明是人为调整过的风向标!
“撒铁蒺藜!布绊马索!” 他喝令声未落,崖顶滚下轰隆巨响。巨石堵塞退路的同时,两侧丛林中寒光乍现!张猛 翻身挂到马腹下,原先所在马鞍瞬间钉满弩箭—竟是军制三棱破甲锥!
二十名黑衣杀手踏叶而来,步伐暗合九宫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