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裂北荒的黎明。林不觉将最后半袋干粮塞给萤,自己嚼着冻硬的肉脯。离开神京已七日,他们绕过朱砂谷,直插黑石原腹地。怀中月漪的铜牌贴着心口,三百二十七个名字仿佛在跳动。
“师父,脚印。”萤蹲在雪坡上,指尖轻触地面。三排脚印延伸向东北,深浅不一——两排是成人靴印,一排却是赤足拖痕,脚踝处有锁链磨痕。
林不觉顺着痕迹追踪,寒髓咒在极寒中隐隐作痛。转过冰崖,眼前景象令他瞳孔骤缩:雪地上散落着铁链与骨哨碎片,一具半人半傀的躯体倒在血泊中。那人左半身筋肉虬结如岩石,右半身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胸口插着半截骨哨。
“还活着!”萤扑过去,探他鼻息。
林不觉按住少年手腕,通脉境的内力缓缓输入。少年右眼忽然睁开,浑浊中透出清明:“走……别管我……他们会回来的……”
“谁会回来?”林不觉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
“玄鳞教……炼人傀的……”少年喘息,“每月十五,黑石原……收‘雪税’……其实是收孩子……”
话未说完,少年左半身突然扭曲,岩石肌肤泛起青光。他猛地抓住林不觉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杀……杀了我!趁我还记得娘的样子!”
林不觉反手扣住他脉门,青玉簪抵住骨哨。簪身微光与寒髓咒共鸣,竟将青光压制片刻。少年右眼流泪:“我叫石生……石头的石,生命的生。家乡在雁门关外……爹说……人如石,当有骨气……”
“撑住,石生。”林不觉从怀中取出火晶花粉敷在伤口,“你家乡在哪?我送你回去。”
“回不去了……”石生惨笑,“他们抓走全村孩子。官府说……是雪狼叼走了……”他剧烈咳嗽,血沫中混着细小骨片,“我逃出来三次……这是最后一次……左半身已不是我的了……”
林不觉心头刺痛。雁门关外三十七村,去年上报“雪狼袭人”失踪案三百余起,北荒都护府结案称“天灾”。原来天灾是人祸。
“师父,他左臂在变硬!”萤惊呼。
只见石生左臂岩石肌肤迅速蔓延,青光闪烁。林不觉当机立断,青玉簪刺入骨哨。簪身光芒大作,与寒髓咒共鸣形成冰晶,暂时冻结青光。但寒髓咒反噬,林不觉唇色发白,额角结霜。
“唱……守鼎歌……”他咬牙对萤说。
萤清唱起朱砂谷学的歌谣。歌声中,石生右眼渐渐清明:“这歌……我娘也会……她总说,人要有心,不能当石头……”
林不觉趁机拔出骨哨。哨身刻着细密符文,与玄鳞教制式不同,哨孔中嵌着半粒火晶——竟是青丘火种!
“他们偷了青丘火种……”林不觉心沉。赤狐月曾说,火种失窃三粒,原以为是虎部余孽所为。
石生虚弱地指向东北:“黑石原……地裂口……他们在炼‘万骨傀’。用三百童男童女……炼成一具……”他突然抽搐,“快走!骨哨碎了,他们能感应到!”
林不觉背起石生,萤在前探路。少年轻得像一片雪,右半身冰凉,左半身却滚烫如炭。
“师父,我好冷……”石生在林不觉耳边呢喃,“但左半身……好烫……像有火在烧……”
林不觉用内力为他驱寒,通脉境的内力外放仅一尺,尽数护住少年心脉。寒髓咒随内力运转加剧,他脚步渐沉,雪地上留下深坑。
“放我下来……”石生挣扎,“你会死的……”
“人非器物,不当被炼。”林不觉喘息,“守心如鼎,法平如水——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第一句话。”
石生泪流满面:“我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雁门关的雪再大,压不垮人心里的光。”
日暮时分,前方出现灯火。北荒都护府第三戍堡矗立雪原,旗杆上“张”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林不觉曾与此地都尉有过一面之缘。
守卫见来人背着伤者,立刻通报。片刻后,一位青衫文士迎出,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正是北荒都护府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