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的引线。”她的话语平静,却点出了繁华表象下脆弱的安保基石。
“还有铁器。”杨逍宇的指尖移到草图另一处,那里标注着几家铁匠铺的位置,“官府明令,严禁私造、私贩兵器,违者重处。表面看,城内确实见不到公然买卖刀剑弓弩的铺子。但……”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困惑,“打制农具、铁锅、门环、犁铧的铁匠铺却生意兴隆,购买者只需登记个姓名住址(多半是假的),交钱便可提货。精铁、生铁交易,虽有官府文牒要求,但黑市里,只要价钱合适,似乎也并非难事。这管制,岂非自相矛盾?民间囤积大量铁料,官府却只盯着那几把成型的刀剑,岂不是舍本逐末?”
柳梦嫣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这正是当权者惯用的障眼法。禁绝明面上的兵器,不过是粉饰太平,安抚民心,以示朝廷威严尚在。至于民间铁料流通……一来涉及民生百业,管得太死必生民怨;二来,”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冰冷,“恐怕也牵涉到某些大人物的产业利益。那些铁匠铺背后的东家,未必就干净。铁料散落民间,看似无害,实则如同遍地干柴,只差一颗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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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提到了粮食。“丰裕号”、“泰和仓”、“广源米行”……城南几家大粮铺的名字在草图上排开。“表面竞争,暗流汹涌。”杨逍宇回忆着细节,“我在‘泰和仓’门口佯装问价,无意中听到两个伙计躲在墙角嘀咕。一个抱怨说‘丰裕号’又压低了粗粮价抢客,另一个则嗤笑说‘怕什么,上面老爷们商量好的,细粮的利还不是大伙一起分?左口袋进右口袋罢了。’再联想到几家米行无论门面大小,粮食品种、成色乃至价格波动都异常同步……恐怕这霖益城的大半粮市,早已被一只无形的手暗中操控。”
“粮为百价之首,控粮便是控命脉。”柳梦嫣的声音冷冽了几分,“操纵市价,囤积居奇,丰年压价伤农,灾年抬价吸血。这幕后之手,攫取的是民脂民膏,动摇的是社稷根基。此等局面,绝非霖益一城之疾。”她纤细的手指在“丰裕号”的位置重重一点,“这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是地方豪强与某些官员的深度媾和。其危害,比山匪流寇更甚!”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油灯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人凝重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仿佛两尊沉思的石像。白日里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繁华锦绣,此刻在两人抽丝剥茧的分析下,如同被剥去了华丽外衣,露出内里千疮百孔、危机四伏的躯体。
域外商队贿赂通关,边防空虚如同筛子。
铁器管制名严实宽,民间藏铁如同遍地干柴。
粮食命脉被无形巨手操控,饥荒隐患深埋。
还有那触目惊心的贫富天堑,底层挣扎求生,上层醉生梦死……
今日所见,全是这座城市的极致繁华,而那些被这绚烂所掩盖和遮蔽的悲喜,却仍旧潜藏水底。
那些在醉仙楼里一掷千金的豪商,可曾想过他们运送往来的“奇珍”中可能藏着致命的刀兵?
那些在铁匠铺里打制农具的工匠,可曾想过他们手中的铁料终有一日可能被熔铸成指向自己的矛头?
那些操控粮价的幕后黑手,可曾想过当饥民化作流寇,第一个被焚毁的或许就是他们自家的粮仓?
而那高踞庙堂之上,享受着“太平盛世”歌功颂德的衮衮诸公,又可曾真正俯下身,看清这繁华锦绣之下,那汹涌奔腾、足以焚毁一切的愤怒与绝望的暗流?
杨逍宇颇为感慨,前世的太平和安稳早就深深根植在灵魂当中,诚然那个世界也有战争和混乱,但他们却被国家保护的太好,离那样的景象太遥远!
从通化到樊城的路上他已经见识过了这里的混乱和贫苦,也算是对这个世界这个国度有了一些认知。
但此地被繁华所遮掩的乱流更让人无奈和遗憾,空中楼阁不知何时会因为哪一根腐朽的支柱倒塌而瞬间崩溃……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柳梦嫣则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