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过犹不及。”——《论语·先进》
冰墓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比四周的万年寒冰更冷的是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沈啸天因激动而牵动伤口，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里的坚持如同磐石。李婉晴静立原地，面无表情，只有眼中飞速流转的数据光晕显示她正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突然变得“不可控”的变量——沈啸天那顽固的“道德底线”。
分裂，似乎一触即发。
独自离开？以沈啸天现在的状态，在这危机四伏的冰渊和青铜迷宫中，生存概率无限趋近于零。而李婉晴，虽然智计超群，但失去了沈啸天这面坚实的盾牌和强悍的执行力，单独面对督查组或其他学员队伍的觊觎，风险同样会指数级上升。
合作，存有一线生机；分裂，近乎同归于尽。这个冰冷的现实，两人心知肚明。
“你的方案，生存概率提升30%，是基于理想模型。”沈啸天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但你忽略了变量。主动攻击会彻底暴露我们伪装的身份，一旦失手或消息走漏，我们将成为所有学员和督查组的公敌。届时，提升的30%概率，够不够填补四面楚歌带来的风险？”
他试图用李婉晴能理解的逻辑来反驳。
李婉晴眼中数据流微微一顿。沈啸天提出的这个风险，确实存在于她的模型中，只是权重被“效率优先”的原则压低了。
“此外，”沈啸天趁热打铁，指向地上那卷珍贵的金属卷轴，“我们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信息碎片。当务之急是解读它，找到通往‘青铜门’并完成任务的方法，而不是节外生枝，去争夺那些可能无关紧要的边角料。时间，同样是资源。”
李婉晴沉默了。沈啸天的论点，从风险和核心目标两个角度，动摇了她的“最优解”。她的大脑飞速重新计算着：维持同盟但放弃主动掠夺计划，生存概率修正为……；分裂，各自行动的生存概率分别为……；执行掠夺计划但遭遇强烈反抗及后续连锁反应的生存概率……
几秒钟后，她抬起眼，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已然不同：“数据再计算完成。你的论点存在合理性。主动攻击引入的额外风险变量权重需要上调。维持同盟，放弃主动掠夺方案，生存概率损失预估为12%，但仍高于分裂或触发高强度围剿的模型估值。”
她做出了妥协，但并非基于情感或道德，而是基于修正后的、更全面的生存概率模型。
“我们可以利用伪装进行规避和侦查，直指最终目标——‘青铜门’模拟区域。”李婉晴提出了新的行动纲领，“但前提是，行动决策需以数据支撑和生存为最高优先。若再遇类似‘右路幸存者’的明确威胁，或目标主动攻击我们，‘回收’将作为必要自卫及反制手段执行。对此，你不能异议。”
这是她的底线。她可以放弃主动作恶，但绝不会放弃在遭受威胁时，以最高效率清除威胁的权利。
沈啸天看着李婉晴，知道这已经是这个理性至上的同伴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她将道德约束暂时收纳，并非认同，而是因为“不划算”。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坚持原则后的些许放松，也有对这份冰冷计算的无奈。
“可以。”他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疲惫，“规避为主，自卫反击。目标，青铜门。”
短暂的同盟危机，在双方各退一步的情况下，得以勉强维持。但裂痕已经产生，信任不再纯粹。之前的合作是基于外部压力和能力互补，如今却掺杂了理念的冲突和相互的警惕。
李婉晴不再多言，开始整理装备，将有用的物资分门别类，动作高效依旧。沈啸天也默默换上督查组的灰白迷彩服，衣服上的冰冷触感让他很不舒服，仿佛穿上了一层不属于自己的皮肤。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片充满血腥和寒冷的冰墓时，李婉晴手腕上那个一直处于断线状态的简易通讯器，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传来一段经过高度压缩、断断续续的信息，源自墨痕：
“…艰难…接通…片段…林…信号…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