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低头。
不再是冰封的刑椅和赤裸的上身。
是冰冷的、沾满泥泞与暗红血渍的萨隆邪铁板甲。是那件象征王子荣耀、如今却沦为弑父凶器的战甲。
右手紧握着的,是霜之哀伤。剑柄冰冷刺骨,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剑身深处传来的、永无止息的饥渴低语是如此真实,几乎让他再次迷失。剑尖拖曳在身后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一条蜿蜒的、粘稠的暗红痕迹。
他抬起头。
洛丹伦的王座厅。
穹顶高耸,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描绘着历代国王的丰功伟绩,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斑。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大厅里弥漫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浸透了鲜血的铅块。曾经熟悉的华美挂毯,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模糊的色块;那些象征着王国荣耀的旗帜,也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翳。
王座。
巨大的、由黑铁与暗色木材打造的沉重王座,矗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如同一个冰冷的祭坛。
王座之上,坐着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二世。
他的父亲。
记忆中的威严与慈祥荡然无存。国王穿着他日常接见臣民的紫色丝绒长袍,但衣襟上沾染着大片触目惊心的、仍在缓慢洇开的暗红色血迹。他显得异常衰老,瘦削,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蜡黄。那双曾经充满智慧与慈爱的眼睛,此刻布满了浑浊的血丝,瞳孔因剧痛和难以置信的震惊而放大,死死地、死死地盯着一步步走上台阶的儿子。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王座扶手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捂着腹部那道致命的伤口,指缝间仍有温热的血液汩汩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嗒…嗒…”声。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每一次抽搐都让腹部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染红他象征王权的长袍,也染红了他脚下冰冷的台阶。
阿尔萨斯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扭曲的、被霜之哀伤和巫妖王意志彻底点燃的狂热和使命感。冰冷的憎恨如同毒液般在血管里奔流,将最后一丝犹豫和亲情焚烧殆尽。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僵硬而残忍的弧度。
“结束了,父亲。”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冰冷、平滑,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老人破碎的心上。“旧王权的腐朽时代结束了。一个新的秩序即将诞生。由我来领导。”
泰瑞纳斯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更多的血沫从他嘴角溢出。他浑浊的眼睛里,痛苦和震惊渐渐被一种更深的、令人心碎的悲伤所取代。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一个灵魂彻底堕落的绝望,对一个至亲骨肉变成眼前这冰冷杀戮机器的锥心之痛。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挣扎着想说出什么,也许是斥责,也许是哀求,也许是最后一声呼唤…但最终,只有更多的鲜血涌出。
“阿尔…萨斯…” 他破碎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父亲的血泪,“我的…孩子…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必须做的事!” 幻象中的阿尔萨斯猛地踏前一步,霜之哀伤发出兴奋的嗡鸣,剑尖直指王座上的父亲。他咆哮着,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自我辩护的愤怒,“为了净化!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你那软弱无能的统治只会让王国走向灭亡!看看外面!瘟疫!亡灵!只有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拯救洛丹伦!才能拯救所有人!”
“力量…?” 泰瑞纳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悲怆,“看看你…被诅咒的…力量…将你变成了…什么…怪物…” 他捂着伤口的手剧烈颤抖着,指向儿子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寒气的魔剑,“它…吞噬了你…我的儿子…”
“闭嘴!” 阿尔萨斯(幻象)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