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这当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种种因素叠在一起，顺水推舟，倒是让李嫦凤今日遭了此大难。”
韩茹茵拿起汤婆子抱在怀中，轻轻道了一声，“是啊……”
她能想出今日这计划其实与孟塘旭还有点儿关系。
那时，韩茹茵多年来一直健康的身子骨陡然变弱，一时接受不了，到了临安后，就总喜欢翻些医书，想看看有没有能增强她体质的草药，然后和春槿、秋玉在临安的山间里去寻找，乐此不疲了好长一段时间，找了许多。
但是她和春槿、秋玉毕竟也不是专业的大夫，她虽然是识得了，但也并不敢保证用在她自己身上没有问题，且后来她自己也慢慢接受了她的身体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要想恢复谈何容易？
丢掉也可惜，索性就直接把这些草药堆放在了院子里，林林总总一大堆，好似这样就能给她自己一丝安慰和希冀，也算是给那个曾经执着的自己的一个念想。
直到孟塘旭的出现。
她救了他之后，他就不愿意离去，死皮赖脸地想要留下来。
为了为难他，韩茹茵提出要拿他来试她那一院子的草药，本意是为了吓退他，不曾想，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自己对试药颇有心得，一定能给她一个好的反馈。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果断，那她又有什么不敢的？看他能撑到几时。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韩茹茵将院中的草药按着医书的介绍分类，每半月就给他试上一种药。
还别说，孟塘旭是有点儿东西的，对使用的感受、药效那是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他曾无数回做过这个活计儿一样。
等他试到这株药草时，正值冬日。
恰好那段时间她特别喜欢梅花的香味，就让春槿采了许多，给她磨成了粉，在衣物上都熏洒了一些。
紧接着，令人惊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在孟塘旭服下这株药草熬下的汤药后，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他大声嚷嚷着“走开，走开”，还满脸奇怪地对着韩茹茵说道：“你这院子里是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怎么钻来这么多的害虫？”
惹得她和春槿、秋玉满头问号。
但好在他的反应倒没有今日李嫦凤的大，且他的心智坚定，神志清醒，没几下就从她和春槿、秋玉的举动之间，推测出他看到的可能是幻觉。
毕竟，他又不像李嫦凤那般害怕虫子。
一个时辰之后，他的症状就消失了。
最初，韩茹茵还以为是这药草服了之后的副作用。
但后来她去打听询问了常在山间采药、很有经验的赤脚大夫，才知道了这种特殊的草药的药性。
大夫告诉她，他给这草药取名夏川藤。
它本是在夏季生长的，药性温和，单独使用时会有清热滋养的功效，但若是与梅花的花粉接触，便会达到致幻的效果。
很难有人能想到一个在夏季生长的东西和一个在冬季生长的东西会产生这样奇妙的效果。
这位大夫也是在偶然之间才发现这二者之间的关联的。
麻沸散昂贵，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更别说在这偏远的地方。
他就在山野间寻找能够替代之物，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二者结合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致幻，让人看见虫子。
他灵机一动，就想到把它们用到病人身上，比如要处理大伤口，要挖腐肉，要处理溃烂时。
虽说比不上麻沸散的效果好，但是可以通过幻觉转移人的注意力，多多少少减轻一些痛苦。
对于生活贫苦的人来说，这样便宜又有效果的药，不要太适合他们了，左右不过看些恶心的虫子罢了。
韩茹茵头一回知道原来民间还有这样的偏方，很是惊奇，把它记在了心中。
而且这个赤脚大夫还告诉她，夏川藤最神奇的一点在于——它所萃取出的液体无色无味，易于保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