晷仪核心爆发的混乱意念洪流,如同挣脱牢笼的远古凶兽,裹挟着破碎的时空片段与积郁千年的负面情绪,直扑正在全神贯注进行灵纹收尾的江望舒。那一瞬间,侧殿内的光线扭曲黯淡,空气仿佛凝固,无数重叠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嘶吼与幻影几乎要将人的理智撕碎。
瞿执事的厉喝声被淹没在意识的狂潮中。江望舒首当其冲,那狂暴的冲击并非物理力量,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最深处,试图扭曲她的感知,瓦解她的意志,将她拖入晷仪承载的、无数混乱时空记忆的深渊。她指尖那点即将完成最后连接的光墨剧烈颤抖,眼看就要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因能量反噬而伤及根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望舒文士傩面下的双眸,却骤然掠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冷静。那是一种置身于毁灭边缘反而愈发清晰的锐利,一种将自身也视为棋子的极致理性。她没有选择常规的防御或闪避——在那意念洪流的速度下,任何有形的防御都显得迟缓,而中断灵纹修复则意味着彻底的失败与更强烈的反扑。
她做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毁的决定。
左臂的时序印记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灼热起来,但她没有将力量用于对抗外来的冲击,而是……逆向引导!她强行收缩自身的精神壁垒,如同在堤坝上主动打开一个精心计算的缺口,任由一部分最狂暴的混乱意念冲入自己的意识海!
“望舒!”顾清晏失声惊呼,她正全力收束织梦心镜,试图重新稳定晷仪核心,却看到江望舒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冲入江望舒意识海的混乱意念,并未像预期那样肆虐破坏,反而像是撞入了一个预设的、更加复杂的迷宫中。江望舒的逆轨者本能,在此刻展现出了其“疯批”特质下的深层逻辑——她无法在外部阻挡洪流,但她可以在内部,利用自身对时间流异常的独特亲和力,为这些混乱的时空碎片创造一个“泄洪区”。她的意识海仿佛化作了高速运转的时序乱流缓冲带,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扭曲的情绪能量,在其中疯狂冲撞、消耗、彼此湮灭。这个过程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傩面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渗出血丝,但她的眼神却亮得骇人,指尖那颤抖的光墨,竟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就是现在……”她心中默念,强忍着意识几乎被撕裂的剧痛,将最后一丝清明与力量灌注于指尖,完成了灵纹最后一道细微的勾勒。
嗡——
第七星轨环上,那道新修复的灵纹骤然亮起柔和而稳定的星辉,与其它完好的灵纹瞬间连接成完整的回路。一股沛然堂皇的、带着秩序与星辰韵律的能量波动,以修复点为中心,迅速扩散至整个晷仪!
几乎同时,顾清晏福至心灵。她看到江望舒的冒险成功,立刻改变了策略。她不再试图强行“束缚”那股爆发的混乱意念,而是将织梦心镜的力量性质,从“防御”切换到了“引导”与“转化”。她的抽象思维赋予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此刻,她将那股混乱的意念洪流,想象成一场未经编排的、原始狂暴的“傩戏”。
在古老的傩文化中,傩戏并非单纯的娱乐,而是驱邪逐疫、沟通天地、调和阴阳的庄严仪式。舞者戴上面具,便不再是凡人,而是代表神灵或祖先的意志,以特定的舞步、吟唱和仪式动作,引导甚至“演绎”混乱与秩序的交锋,最终达到净化与平衡的目的。
顾清晏的织梦之力,此刻便化作了无形的“傩舞导演”。她以自身心镜为舞台,以那混乱意念为“演员”,开始编织一场宏大而诡异的“精神傩戏”!
她引导着那些充满绝望的嘶吼,按照某种古老的、源自本能记忆的傩戏韵律进行“合唱”,将无序的噪音转化为充满原始力量的吟诵;她将那些破碎的时空幻影,重新排列组合,构成一幕幕象征灾难、抗争与新生的“傩舞场景”;她甚至将自己对“傩神踏罡”的理解融入其中,让那股混乱能量在意念层面,跟随着一种冥冥中的、代表秩序的步伐节奏“舞动”起来!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