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北京城北的专用试验场上。
一架经过改良的猛火油柜对准了百步之外以湿泥加固的木质标靶。随着操作兵士扭动阀门，点燃引信，一道明显更为凝聚、色泽更白、呼啸声更尖锐的火龙喷射而出，瞬间便将标靶吞没！火焰附着性极强，燃烧极为剧烈，即便有湿泥防护，木质标靶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焦炭，远超旧式猛火油的效果！
围观此次演示的朱棣、姚广孝、沈炼等人，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也被这改良后的威力所震撼。
“好！好一道毒火！”沈炼目光灼灼，他是见识过旧式猛火油威力的，眼前的景象，让他立刻意识到了其在攻坚、守城，尤其是水战中的巨大价值。
姚广孝捻动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低语道：“水火无情，终为所用。格物之妙，竟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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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端坐于轮椅之上，凝视着那片仍在熊熊燃烧的焦土，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才缓缓开口：“林庆云。”
“臣在。”林庆云上前，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实验室特有的气味。
“此物，可控否？”朱棣的问题直指核心，他关心的不仅是威力，更是这力量是否会被妥善掌控。
林庆云肃然回答：“回殿下，此物危险，制备、储存、运输、使用，皆需定立严格章程，专人负责。臣已初步拟就相关条陈。且，此术之核心在于分馏装置与配方，臣建议，列为最高机密。”
朱棣微微颔首，对林庆云的谨慎表示满意。他看着林庆云，这个当年太医院的普通弟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在医药之外，竟于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格物之道上，也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天赋。
“准。相关章程，由你与苏婉清议定后报本王核准。此物……便命名为‘新式猛火油’。”朱棣顿了顿，语气深沉，“庆云，你可知，你此番所为，意味着什么？”
林庆云抬起头，迎上朱棣的目光，坦然道：“臣明白。此术可强军，亦可酿巨灾。然，利器本无善恶，唯人所用。臣只愿以此术，护我新政根基，御外侮，安黎民，而非逞凶肆虐。”
朱棣凝视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赞赏，最终挥了挥手：“去做事吧。记住你今日之言。”
林庆云躬身退下。他知道，材料的突破，意味着他们手中又多了一张重要的牌。但这张牌是双刃之剑，如何执握，考验的将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这个新兴政权的心智与定力。
猛火油的烈焰在北京城外熄灭，但它所点燃的，关于力量与控制的思考，却在这位燕王与他的臣子心中，久久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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