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潘宁就被江月的电话打醒了。
“宁宁,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江月的声音难得地严肃起来。
“我刚收到线报,顾英辉今天下午,飞东京。”
“他一个人?”
“不。滚石基金那边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包装团队,还请动了一个老家伙出山。”
江月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名字。
“筑波大学艺术理论系的终身教授,渡边宏。”
潘宁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冷笑。
“果然。”
她早就猜到,顾英辉在国内声名扫地后,他背后的资本一定会想办法把他送出去“镀金”。
而日本,是他最好的选择。
有渡边宏这个地头蛇在,顾英辉想在东京艺术圈混出点名堂,易如反掌。
“他们想走上层路线,通过权威的引荐,去敲开森美术馆的大门。”
潘宁的思路清晰得可怕。
来到谢焰的工作室。她没有立刻把坏消息告诉谢焰,只是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兴奋。
那不是因为龙宇的三千万,也不是因为一夜成名。
而是一种纯粹的、属于创作者的狂热。
她忽然觉得,顾英辉和渡边宏,那些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在谢焰的纯粹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他们去了东京。”潘宁还是开口了,言简意赅。
“嗯。”谢焰应了一声,他似乎并不在意。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调试手中的作品《微尘》。
“这次的东京之行,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我们不找美术馆。”
她在手机上调出了两份人物资料,递给谢焰。
“我们找这两个人。”
谢焰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
一个,是身着传统和服、坐在枯山水庭院前的老者。
资料上写着:近藤健司,京都实业家,顶级私人藏家,被称为“收藏界的哲人”。
另一个,是穿着三宅一生、站在六本木新城顶楼的银发女人,眼神锐利。
资料上写着:铃木千代,森美术馆馆长,日本当代艺术界的“铁腕教母”。
“一个哲人,一个教母。”
潘宁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只要能拿下他们两个,整个日本的艺术圈,都会为我们敞开大门。”
“你的意思是……”谢焰抬起头,他终于从那两份资料上移开视线。
“我们不走官方路线?不去参加那个什么‘亚洲新锐’展?”
“为什么要参加?”
潘宁反问。
“顾英辉和渡边宏,他们就像一群穿着西装的猴子,在一个精心搭建的舞台上,等着权威人士给他们递香蕉。他们需要那个舞台,需要那些灯光,需要观众的掌声来证明自己不是猴子。”
潘宁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谢焰。
“但你不是。”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因为熬夜而有些胡茬的下巴。
手指沿着他的下颌线,缓慢地划过,激起他喉结一阵滚动。
“你本身,就是舞台。是风暴。是所有规则的例外。”
“所以,我们不去敲门。”
潘宁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混着她的体香,喷在他的耳廓上。
“我们要做的,是把整座墙都拆了,让他们自己从废墟里爬出来,跪着求我们。”
她的声音不大,却满是蛊惑的力量。
谢焰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触碰。
女人特有的气息,让他躁动。
他喉咙发干,低声开口:“我明白了。”
“我们不去找他们。”他抬眼,对上她温润的眸子。
“我们让他们,来找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