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沉了。
家属院的喧闹全歇了。
谢清澜刚把水杯放回桌上,转身就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厉明川走到她身后,身上还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风,衬衫蹭着她的手臂,却让她莫名觉得热。
他搂着紧紧的,又怕让她不舒服,赶紧松了松力道,喉结滚了滚:“刚想叫你,没留神……”
谢清澜抬头,正撞见他的眼睛。
昏暗中他的眼神格外亮,像含着星子,平时冷硬的轮廓软了些,耳尖还泛着红。
明明白天指挥战士搬东西时雷厉风行,此刻倒像个攥着糖不敢递的半大孩子。
“床单你喜欢吗?”
他问的是被面,实际意思?
他或许想问:你喜欢我吗?但婚都结了,还是别这么问得好。
“这并蒂莲,很好看……”
话没说完,谢清澜轻轻嗯一声,声音比平时软:“我喜欢。”
厉明川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不容挣脱的认真。
他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
“清澜,我没跟人处过对象,不懂怎么哄人,但我……”
他没说下去,只盯着她的唇,眼神深了深。
下一秒,他低头吻了上去。
没有章法,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却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谢清澜的睫毛颤了颤,他立刻退开半寸,喉结动得更厉害:
“我……”
“没关系。”谢清澜打断他。
手指故意碰了碰他泛红的耳尖,他的身体瞬间僵了,却没躲开。
厉明川像是得了许可,又慢慢靠近,这次的吻比刚才急。
带着他身上独有的干脆,却又藏着克制的温柔。
直到谢清澜的呼吸有些乱,他才松开她,手指还留在她的脸颊上,滚烫得很。
“该歇了。”
他哑着嗓子说,拉着她走到床沿。
大红绸缎被面铺展开,并蒂莲在昏暗中格外显眼。他先掀开被面一角,让她躺下,自己才挨着床沿躺下。
却刻意留了点距离,只是伸手把被角往她那边掖了掖。
窗外的风偶尔吹得窗户轻响,房间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厉明川忽然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她的侧脸轮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以后我出任务,会给你在桌上留字条。”
“你想看的书,告诉我名字,我去军区图书馆借。”
“院子里的花,我会记着浇水,等开了,剪最好的给你插瓶。”
“饭,我来做,或者,我去食堂给你打。”
他一桩桩说着,语气平铺直叙。
却像是在做着一生最重要的承诺部署,将两人未来的生活细节都仔细安排妥帖。
谢清澜静静看着他,他专注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滚烫克制。
她心中暗笑,故意不说话,想看看他还能说点啥。
过了一会儿。
他沉默了片刻。
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更哑。
“清澜,以后有我在。”
“家里的事,外面的事,都有我。”
“没人能再让你受委屈。”
她有点忍不了,太磨叽了,直接伸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他惊地一愣,条件反射般攥住她的手,很快带着她的手覆了上去。
“给你摸。”
他声音里是再也藏不住的笑意。
大红的绸缎如水般铺陈,其上并蒂莲暗纹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流。
那浓烈的色彩之上,两道身影紧密相依。
寂静中,唯有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起伏之间,似有无形的纽带将他们缠绕,共颤的频率悄然盖过了窗外遥远的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