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他一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随口问,“你说,咱们现在天天炼那么多钢,为啥连辆自行车的轴承钢珠,还老得进口?时不时还断货?”
“啊?”傻柱被问得一愣,嚼着面条含糊道,“为啥?因为……因为咱们的钢不行呗?不够劲儿?或者……工艺不行?”他挠挠头,“这我哪儿知道,反正上面让咋干就咋干呗。”
李青云笔下没停,在本子上写下“轴承钢珠 - 进口依赖 - 材质?工艺?”,然后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那上个月,你看报纸没?南边那个矿上,说是出了个大事故,升降机断了,死了人。”李青云头也不抬,继续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聊今天天气怎么样。
傻柱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当时他还跟人唏嘘了两句。“看了,说是设备老化?操作不当?”
“设备老化……”李青云笔尖顿了顿,在本子上找到之前记录的一条“某矿区升降机故障 - 死伤XX人”的简讯,在后面补充了一句:“疑似制动系统设计缺陷或材料疲劳强度不足?”
他写下的字,傻柱伸着脖子也看不太懂,只觉得师父这本子上密密麻麻,又是数字又是词儿,还画着些奇怪的箭头符号,跟天书似的。
“师父,您记这玩意儿干啥?”傻柱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些事儿跟咱们做齿轮有啥关系?”
李青云合上笔记本,抬眼看着傻柱,眼神里有点傻柱看不懂的东西:“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笔记本:“这里记着的,不只是新闻,是咱们这个国家,工业身子骨上,一块块喊疼的地方。知道了哪儿疼,才知道劲儿该往哪儿使,药该往哪儿敷。”
傻柱似懂非懂,只觉得师父这话说得,有点玄乎,又好像有点道理。
这时,于莉拿着几份单据走了过来:“李哥,这是刚收到的物料报价单,您过目。”她瞥见李青云手里的笔记本,也见怪不怪了。她知道李青云有这个习惯,但具体里面记了什么,李青云没说,她也很识趣地没多问。
李青云接过单据,快速扫了一眼,放到一边,却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
“于莉,你心思细,帮我留意着点。”李青云用笔敲了敲本子,“以后看报纸,或者听人闲聊,但凡听到哪个厂子,特别是大厂,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或者什么关键设备趴窝了,影响生产的,都记下来告诉我。”
于莉虽然不明白深层用意,但执行力一流,立刻点头:“好的,李哥,我明白了。”
李青云沉吟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他们解释:“小打小闹的修修补补,成不了气候。真想干点事儿,就得知道,哪些是关键节点,哪些是卡脖子的地方。”
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台沉默的收音机,仿佛能穿透金属外壳,看到那些隐藏在电波背后的信息洪流。
“信息,有时候比机器还金贵。”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众人都下了工,厂房里安静下来。李青云独自一人,就着昏黄的灯光,又在翻看他的“怪本子”。
于莉拿着份报纸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兴奋:“李哥!您上次让我留意的,还真有个事儿!”
“哦?”李青云抬起头。
“您看这个!”于莉把报纸摊开,指着中缝一块很不显眼的地方,“这儿,就这么一小条讯息——‘城西红星轧钢厂因关键设备故障,精密轧辊生产线暂停,复产时间待定’。”
李青云目光瞬间锁定在那短短两行字上,瞳孔微微收缩。
红星轧钢厂!
精密轧辊生产线!
他脑海里,那庞大如星的【基础工业知识体系】瞬间被激活,关于轧钢机,特别是精密轧辊传动、控制系统、液压校平……无数相关知识片段飞速闪过。
“精密轧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这种级别的设备,一般都是东欧或者老毛子那边过来的,国内能修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