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
扶苏一边请教粮食育种的问题,一边小心观察陈善的言行举止。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动不动说话的时候就停住,等回过神来前言不搭后语,还要外人提醒才能接上话茬。
“修德,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呀?”
“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嬴丽曼察觉不对,关切地望着他。
陈善爽朗地笑道:“没有,西河县就这么大点地方,能出什么事情?”
“临近岁末了,县衙里事务繁杂。”
“我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夜里也睡不太好。”
“等过了这阵子就清闲下来了,夫人你别动不动就胡思乱想。”
嬴丽曼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真的?”
“咱们夫妻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可不能有事瞒着我。”
陈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夫人呀,你就尽管在家安心养胎。”
“若是在家里嫌闷,就去城里逛一逛。”
“最近街市可热闹啦,等我闲下来,陪你到处走走。”
嬴丽曼顿时喜形于色:“真的呀?”
“你说话可要算话!”
陈善连连道:“为夫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好不容易哄着夫人回房歇息,扶苏也起身告辞。
“妻兄且留步。”
“修德有话想跟你说。”
他招招手,与对方一起走入侧室。
“朝廷派出御使,捉拿曹郡守赴京问罪,你知道了吗?”
陈善目光犀利,扶苏一瞬间脸色连变数次。
“曹御使犯了什么罪?”
“怎么会无端被捉拿呢?”
“今日我在乡间偶遇陈大家,中途有人叫他来县衙议事,莫非是因此而起?”
经过仔细分辨,陈善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暂时放下了探究的心思。
“你来西河县也不少时日了,应当清楚这里的底细。”
“若说曹郡丞犯了什么大罪,十之八九跟我脱不了干系。”
“所以……”
“修德想请妻兄修书一封,托老妇公在京中私下打探曹涿的动向。”
“如果情势不对,也好早做打算。”
扶苏深吸一口气,作惊骇状:“妹婿,你,你要……”
陈善莞尔笑道:“放心,没那么快。”
“审讯定罪需要时间,文书传递也需要时间。”
“而留给大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扶苏的情绪这才舒缓下来,自嘲道:“我还以为……”
“朝廷捉拿了北地郡郡守,下一个就轮到了妹婿。”
“幸好,还没被逼到绝境。”
陈善缓缓摇头:“我不会去咸阳受审的。”
“世上没有谁有资格审判我,始皇帝也不行!”
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对扶苏来说相当刺耳,眉头也不自觉微微皱起。
“妻兄知道修德的官身是怎么来的吗?”
陈善却突然岔开话题。
扶苏摇了摇头,笑道:“要么有钱,要么有人。”
陈善唏嘘长叹:“是呀,我这等人原本是不配为官的。”
“只是因为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塞外连降暴雪,堆积得能没过膝盖。”
“这就是胡人所谓的‘白灾’。”
“不甘冻饿而死的部族纷纷南下,寻找长城边塞的漏洞潜入大秦境内烧杀掳掠。”
“那时候西河县城远没有今日繁华,城墙也低矮破旧,年久失修。”
“于是它自然成了胡人眼中的大肥肉,很快就被盯上。”
“我与前任县尉是结义兄弟,相交莫逆。”
“他派人来求援时,西河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扶苏满脸诧异:“还有这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