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善微笑着点了点头:“当我率人赶到时,胡人落荒而逃。在遍地横尸中,有那么一堆人,浑身插满箭矢倒在县衙大门外。”
“里面是全县的妇孺,以及前任县令一家老小。”
“我那结义兄弟还有一口气。”
“当时他口鼻不停地冒血,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以后西河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江湖草莽也该有侠义心肠,护佑苍生庶民。”
扶苏不可思议地问:“你就这样当上了西河县县尉?”
陈善干脆利落地回答:“是呀。”
“我手下有兵有粮,又是出了名的能打,不找我找谁呢?”
他指着自己说:“当我换上县尉的官服出现在街头上,全县百姓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数不清有多少人簇拥着我去县衙上任,站在门外不停地呐喊喝彩。”
“后来,前任县令调走之后,我就顺理成章接任了现在的位置。”
陈善异常认真地说:“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觉得自己的官身是朝廷给的。”
“是西河县百姓选择了我,我顺应民意而为!”
“再无其他干系!”
扶苏不知该如何回话,踌躇良久后磕磕巴巴地说:“妹婿也不能这样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陈善嗤笑道:“朝廷的那点俸禄,尚不足我每年施舍赈济的零头。”
“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百姓是皇帝的子民。”
“修德如此作为,难道不是朝廷亏欠我才对吗?”
扶苏哑口无言,想不出如何辩驳。
陈善字句铿锵:“我今天拥有的一切权利都是百姓给的。”
“倘若有一日百姓要审判我,修德束手就缚,绝无二话!”
“除此之外,管你什么神仙皇帝,想要审我,先要问问我的枪炮答不答应!”
扶苏努力记住‘枪炮’这个不同寻常的字眼,但思绪始终无法聚集。
从来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逆贼,他是如此坦然,又是如此堂皇。
好像他才代表了世间的正义和公理,而朝廷才是罪大恶极的一方。
“这般说来,妹婿问心无愧,所以朝廷问罪也是丝毫不惧。”
扶苏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
“怕?!”
“我当然怕!”
陈善露出森冷的笑意:“我只怕西河县这辆战车开动起来,它就不会轻易停下。”
“届时人世间生灵涂炭,田野中尽是枯骨,鲜血染红了江河!”
“我来这里是为了造福苍生社稷,岂能因一己之私酿成滔天大祸?”
“罢了,说再多你也不明白。”
“妻兄你只需记得,眼下时机未知。”
“最好曹涿下狱问罪之事能妥善解决,否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