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还是天命?
范长生的叩问,在州牧府冰冷的庭院中消散,无人能答。
答案,正在益州城外,用一种最蛮横、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昭示于世人眼前。
空旷的城外阵地,数万益州军仓促列阵。
旌旗在风中无力地垂着,士兵们握着兵器的手,被冷汗浸得湿滑。他们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并非因为战马奔腾,而是源自他们自己无法抑制的恐惧。
没有敌军。
没有冲锋的号角。
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
那个悬于天穹之上,以烟云为画布,以神威为笔墨,俯瞰着整片大地的巨大面孔。
以及,那道仿佛能碾碎灵魂的宏大声音。
“尔等,可知罪?”
声音不是从天空传来,而是从每个人的头盖骨内部炸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审判的威严,狠狠地砸在数万颗心脏之上。
李流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能感觉到坐骑的恐惧。
他更能感觉到自己身后,那支曾随他出生入死、百战不屈的精锐之师,正在分崩离析。
他不需要回头。
士兵们粗重的喘息,盔甲因颤抖而发出的细碎摩擦声,还有那一道道投向天空的,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目光,都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他身为将领的尊严。
已经有人扔掉了武器。
冰冷的铁器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是膝盖与大地碰撞的闷响。
有人跪下了,对着那虚无的影像,开始疯狂叩首。
李流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眶中血丝寸寸迸裂。
他的心,在滴血。
“装神弄鬼!”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
他反手从背后摘下那张陪伴他十数年的铁胎长弓,肌肉虬结的手臂猛然发力,弓身瞬间被拉成一轮满月。
一支狼牙箭,搭在弦上,箭头直指天穹!
“给老子破!”
“咻——!”
弓弦的震鸣尚未散尽,利箭已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空气,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射向那张巨大的脸。
数万道目光,汇聚于那一点寒星之上。
然而,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那支足以洞穿三层铁甲的箭矢,在接触到烟雾幕布的瞬间,并未激起任何波澜。它只是……融了进去。
所有的力道,所有的杀气,凭空消失。
下一刻,它从烟雾中无力地坠落,像一根被抽掉骨头的枯枝,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天空中的影像,毫发无损。
“哈哈哈……”
一阵低沉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每一个音节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李流的脸上。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冥顽不灵。”
笑声骤然停止,那宏大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
“尔等罪孽深重,今日,我便让尔等亲眼见证,何为神罚!”
天空中,那张巨脸的目光微微偏移。
一根由烟雾构成的巨大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战场边缘一块嶙峋的巨岩。
那块巨岩足有两人高、三人宽,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岁月。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根手指牵引了过去。
风,停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每个人擂鼓般的心跳,在耳中疯狂轰鸣。
一秒。
两秒。
李流的眼中,闪过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是假的!一定是障眼法!
三秒!
什么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