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惑。”
“他们……只是累了。”
“什么?”
“常年的征战,严苛的军法,以及……您之前在益州推行的几次‘清扫’,让一部分士兵,尤其是那些最早跟随您,却未能进入核心层的老兵,产生了厌战与畏惧的情绪。”骆齐峰硬着头皮说道,“他们认为,战争永无止境,而您的统治,也过于……冷酷,缺少人情。”
密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霍天生才缓缓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容。
“人情?”他咀嚼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尝什么可笑的东西,“骆齐峰,你告诉我,在战场上,是‘人情’能挡住敌人的屠刀,还是我赐予他们的‘墨神甲’?”
“是‘人情’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还是我墨恩司的‘工分’?”
骆齐峰不敢回答。
“一群吃饱了饭,就忘了当初是如何像狗一样,在死人堆里刨食的蠢货。”霍天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漠,“既然他们累了,那朕,就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传我神谕。”
“凡参与此次动乱者,无论主犯从犯,知情不报者,一律,夷其三族。人头,悬于成都四门,以儆效尤。”
“凡军中再有传播《解神篇》、动摇军心者,无需审判,由其所在队伍的什长,当众斩杀。若什长不忍,则十人连坐,一同处死。”
“告诉所有士兵,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但,在建立那个属于我们的大同世界之前,任何胆敢阻碍齿轮转动的杂质,都将被毫不留情地,碾成粉末!”
这道命令,如同一股来自九幽的寒风,在短短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益州。
数百颗人头,高高挂起。
数千人,在亲友邻里的注视下,被押赴矿场。
一场无声的,却也更血腥的内部清洗,开始了。
所有人都被这种雷霆手段所震慑,再也无人敢议论,无人敢抱怨。整个益州,变成了一座绝对安静,也绝对服从的巨大兵营。
书房内,顾清霜亲自为霍天生研着墨。她看着那个亲手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此刻却又平静地在批阅文书的男人,那双总是带着杀意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与崇拜。
“主上,范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
范长生走进书房,脸色有些凝重。
“墨神,如此酷烈的手段,是否……会激起更大的反弹?堵不如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反弹?”霍天生头也不抬,“一群连刀都握不稳的绵羊,拿什么反弹?用他们的眼泪吗?”
他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范长生。
“范长生,你要记住。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在这乱世,恐惧,永远比敬爱,更可靠。”
“朕不需要他们爱戴,朕只需要他们,服从。”
范长生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像一尊冰冷神像的男人,心中,那份属于文人的理想与道义,与那份对强权的敬畏与屈从,正在进行着痛苦的交战。
最终,他还是深深地,躬下了身子。
“墨神……英明。”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墨家这辆高速行驶的战车,已经彻底拆掉了所有名为“仁慈”与“妥协”的制动。它将以一种无可阻挡的狂暴姿态,碾过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是新生,还是毁灭?
他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