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六年夏,长安城西市人声鼎沸。但见一匹枣红马横冲直撞,马上少年锦衣华服,正是左卫大将军柴绍长子柴令武。这日他新得西域良驹,正欲往昆明池试马,不料行至西市,坐骑忽被炮仗惊着,竟直冲向路旁瓜摊。
“让开!快让开!”柴令武紧勒缰绳,额角见汗。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忽闪出个青布衣裙的姑娘,抄起扁担往马前一横。那马受此一惊,人立而起,总算停在瓜摊前三尺之地。
柴令武惊魂未定,低头望去,但见那姑娘约莫十四五年纪,荆钗布裙难掩秀色,一双明眸亮得灼人。
“多谢姑娘......”他慌忙下马行礼,却见那姑娘已俯身拾起散落的胡瓜,转头对老农道:“王老爹,数数可少了什么?”
老农连连摆手:“幺妹,多亏你拦得及时......”
“霍幺妹?”柴令武眼睛一亮,“可是霍大夫家那位......”
话音未落,忽闻一声冷哼。但见霍焌不知何时立在巷口,面沉似水:“柴小郎君好大的威风。”
柴令武顿觉头皮发麻。满长安谁不知霍大夫最疼这个幺妹,今日这番冲撞,怕是难以善了。
“世叔容禀......”他正要解释,霍幺妹却抢先道:“哥哥莫怪,是马受惊,不干柴公子的事。”
霍焌目光在妹妹与柴令武之间转了转,眉头锁得更紧:“既是意外,柴公子请便。”说罢拉着幺妹便走。
待走出半条街,霍焌方沉声道:“往后离那纨绔子远些。”
幺妹抿嘴一笑:“哥哥怎知他是纨绔?”
“柴绍家的混世小魔王,长安城谁人不知?”霍焌想起前日朝会上,柴绍还吹嘘其子马球赢了国子监生,越发觉得那小子天生坏种。
谁知三日后,霍府门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说谁求见?”霍焌搁下兵部文书。
老仆躬身道:“柴小公子,说是那日惊马踏坏了咱家佃户的瓜摊,特来赔礼。”
霍焌行至前院,果见柴令武领着两个小厮,抬着满满一筐时鲜瓜果。今日他倒穿了身素净襕衫,只是腰间那柄镶宝石的短刀仍透着将门习气。
“世叔安好。”柴令武规规矩矩行礼,“前日不慎损了贵府佃户生计,这些瓜果权作补偿。”
霍焌正要推拒,忽闻墙头传来轻笑。抬头望去,却是幺妹趴在梯子上摘枣,见兄长看来,忙缩回头去。
柴令武仰头笑道:“霍姑娘小心!”
这一笑,霍焌顿时警铃大作。好个奸猾小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后月余,柴令武隔三差五便来叨扰。今日送陇右蜜瓜,明日赠河北甜枣,后日又说在终南山猎得野味,请霍家尝尝鲜。
每回都寻些正经由头,每回都规规矩矩在前厅说话。可霍焌冷眼瞧着,那小子眼神总往内院飘。
这日轮到霍家往天策府送军报,霍焌特意吩咐妹妹:“今日你随我去。”
幺妹雀跃不已,特意换上过年才穿的藕荷色新衣。才出坊门,便见柴令武骑着白马候在柳树下。
“真巧!”少年笑得见牙不见眼,“世叔这是往天策府去?小侄正要去找程处默切磋箭术......”
霍焌冷笑:“程家大郎今日随他父亲去骊山练兵了。”
柴令武笑容一僵,幺妹已“噗嗤”笑出声来。
此后霍焌严防死守,每逢休沐必带妹妹出门,不是去终南山采药,便是往昆明池垂钓。这日兄妹二人正在曲江畔收网,忽闻马蹄声疾。
但见柴令武带着几个勋贵子弟纵马而来,见了霍焌慌忙勒马:“世叔也来游春?”
霍焌尚未答话,幺妹已指着他们马鞍旁的弓袋问道:“你们这是要去打猎?”
柴令武眸光一闪:“终南山近来有白狐出没,我们正要去碰碰运气。”说着看向幺妹,“霍姑娘可要同去?”
“她不去!”霍焌断然拒绝。
幺妹扯了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