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泾阳县,市井依旧喧嚣,然而一股潜流的暗涌正在酝酿。这一日,县衙门口悄然贴出了一张加盖着鲜红大印的告示,并非刊登在《贞观民报》上,而是以最传统的官府文书形式昭告全县。
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直到有识字的人凑近,将那告示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
“泾阳县衙告示:为充裕县库,整饬商务,兴利除弊,惠泽民生事。兹经详议,定于本县试行商税改革新法。自即日起,凡本县境内行商坐贾、工坊货殖,其课税不再循旧例‘三十税一’之制,改为核算经营之纯利,取其五成,按期纳官……另设税务司,稽查账实,以防奸猾……此令。”
念告示的人声音越来越抖,围观的人群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五成?!利润的一半?!”
“这……这岂不是明抢?”
“还要查账?我家那点底子岂不全露了?”
“不能啊!这让我们怎么活?!”
恐慌与愤怒如同瘟疫,瞬间从县衙门口蔓延至全城每一个商铺、每一间作坊。骂声、抱怨声、捶胸顿足之声不绝于耳。霍焌的名字,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好奇与赞叹,而是刻骨的怨愤。商人们感觉自己的钱囊被一柄快刀直接剖开,痛彻心扉。
县衙内,霍焌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鼎沸人声,神色平静无波。马周站在一旁,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明府,虽未登报,然此令一出,依旧石破天惊。商贾之怨,恐难平息。”
霍焌淡淡道:“登报是昭告天下,引八方关注,压力太大。贴告示,则是泾阳内部事务,关门说话,余地更大。怨气是必然的,关键在于如何引导这怨气。”他顿了顿,吩咐道:“去请柴令武过来。”
不久,柴令武拄着紫檀木手杖,一瘸一拐地步入后堂。他因救驾伤了右腿,行动不便,但目光依旧锐利。作为“泾阳建设公司”的重要股东之一,他代表着身后一众国公府的利益。
“世叔。”柴令武坐下,声音沉稳,“外面已然炸锅了。建设公司几个大管事都快急疯了,年底给各家国公府的分红,怕是要缩水大半。”
霍焌屏退左右,亲自给他斟茶,低声道:“令武,局面你也看到了。商人们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怨气无处发泄,极易酿成祸乱。我需要一个人,将他们整合起来,给他们一个‘出头’的方向。”
柴令武是聪明人,立刻领悟:“世叔是想让我出面,组织商会,充当这反对税改的领头人?”
“正是。”霍焌目光深邃,“你身份特殊,既是勋贵代表,又是建设公司股东,由你出面振臂一呼,商人们必会景从。你要表现得比他们更愤怒,更激烈!先将泾阳商会成立起来,你做会长。”
柴令武沉吟道:“此计甚险,乃是火中取栗。若掌控不好,假戏真做,恐局势失控。”
霍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我相信你的分寸。记住,先礼后兵。整合商会后,你率代表来县衙与我‘谈判’,要求修改税令。我会严词拒绝。届时,你便借机煽动……罢市!”
“罢市?”柴令武眉头紧锁,“此乃双刃剑,伤敌亦伤己,若持续时间过长,泾阳经济恐元气大伤。”
“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切肤之痛!”霍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唯有让他们明白,罢市对抗官府,损失最大的仍是他们自己,他们才会冷静下来,真正思考妥协与共存之道。同时,也能借此看清,哪些人是可以争取的,哪些人是必须剔除的刺头。”
柴令武深吸一口气,知道霍焌决心已定,此事关乎新政成败,也关乎泾阳未来。他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好!这恶人,我来做!”
接下来的几日,柴令武以其身份和影响力,积极奔走于各大商行、工坊与会馆之间。他言谈间对霍焌的税改令痛心疾首,斥之为“刮骨吸髓”、“自绝商脉”,其愤慨之情,溢于言表,迅速赢得了惶惶不安的商人们的信任与拥戴。在其大力推动下,“泾阳商会”迅速成立,柴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