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年12月13日晚上十一点十七分,南京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三楼手术准备区。
林深站在器械台前,手指机械地清点着止血钳、手术刀和缝合线。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眼皮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眨眼都带着钝痛。黑框眼镜压在鼻梁上,镜片边缘泛着油光,左眼角那道旧疤隐隐发烫——每当他极度疲惫时,这道疤就会提醒他,那天医院暴乱里飞溅的玻璃是怎么划开皮肤的。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工装外套,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暗褐色的机油。这是他常穿的衣服,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这件衣服最耐脏、最耐磨,也最不像医生该穿的。他本不该在这里值夜班,可今天所有排班全乱了。通讯中断超过六小时,地铁停运,街道封锁,救护车进不来,病人出不去。安保人员一个接一个离开,说家里人联系不上,得回去看看。没人怪他们,林深也没走成——电梯故障,楼梯间被临时封死,他被困在了这层楼。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彻底熄灭。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底下还藏着一股铁锈般的沉闷味道,像是金属在缓慢腐烂。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十一点十七分,不知何时坏掉的。整栋楼安静得反常,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尖叫,又被迅速吞没。
他加快动作,只想尽快清点完这批器械,找个角落休息一会儿。再撑下去,脑子迟早会停摆。
就在这时,准备区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林深猛地抬头。一名护士倒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双手抓挠着地面,指甲刮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是急诊科的夜班护士,三十岁上下,林深见过她几次,记得她总爱在口罩外别一朵小花形发卡。此刻那发卡已经歪斜,她的脸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淡紫色的纹路,像藤蔓般从指尖向上蔓延,迅速爬过手腕、手臂、脖颈,钻入脸颊。
她的骨骼开始错位,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体内有东西在强行撑开骨架。眼球凸出,表面蒙上一层灰白膜状物,嘴唇裂开,露出增厚发黑的牙齿。不到两分钟,她已完全变了模样——不再是人,而是一具直立行走的怪物,四肢僵硬,关节反曲,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嘶吼。
林深后退一步,撞翻了旁边的铁质器械盘。金属器具哗啦散落一地,声音在寂静中炸开。那怪物猛然转头,浑浊的眼睛锁定了他。
林深心跳骤停。
他弯腰抓起一把止血钳,握在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出口就在身后,一扇防火门通向走廊,但那条路太窄,一旦冲出去被堵住,就再无退路。他盯着那怪物,看它拖着一条扭曲的腿,一步步朝他逼近,指甲刮擦地面,留下长长的划痕。
距离只剩一米。
怪物猛然扑来。
林深本能抬手格挡。就在止血钳迎上对方头颅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滚烫。他感觉手中的器械在震动,金属结构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重组,重量骤增。等他反应过来时,止血钳已变成一块粗糙的铁块,棱角分明,边缘锋利。
铁块顺着挥臂的惯性,狠狠刺入怪物的眼眶。
一声闷响,像是钉子砸进朽木。怪物的动作戛然而止,但身体仍在抽搐,向前倾倒的势头没停。林深侧身闪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踉跄几步,撞开旁边手术室的门,反手将门关死,拧紧锁扣。
背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那怪物倒下了,但还没死。门外,拖行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噪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
林深靠在墙边,大口喘气,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右手掌心还在发烫,指节处浮现出淡淡的紫色细纹,像是渗入皮肤的墨迹。他低头看着那块变形的铁块,指尖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的变化不是幻觉,也不是疲劳导致的错觉——那把止血钳确实变了,而他是源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闭眼深呼吸,试图压制脑中的胀痛。可就在这时,手术室内的金属物品开始轻微震动。不锈钢推车发出嗡鸣,头顶的无影灯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