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当今之计,朝廷水师颓靡,财用不足,骤难与之争锋。故臣以为,当下仍需‘以郑制夷’,虚与委蛇,借此喘息之机, 【字迹复又用力,力求清晰】 速速打造我大明自家之无敌水师!此乃千秋基业,万不可省,万不可缓!
臣,刑余之人,死不足惜。然受陛下活命之恩,无以为报。自知时日无多,遂行险着,于督师协调郑部水师之际,假借稽查、安插、利诱、威逼诸般手段,历时一载有余,于郑芝龙麾下紧要之处,埋下若干‘钉子’。彼等或为臣之旧识,或有利柄操于臣手,或可晓以利害。其姓名、职司、性情短长及掌控之法,皆详录于附册之中。 【此处墨迹似有泪渍晕开】 此册,或可为陛下他日洞察郑部动向之一助,或可于紧要关头,分化其势,收奇兵之效。然切记!势未成时,万勿轻动,此乃孤注,用之须慎之又慎!
臣今气息奄奄,命若游丝。沥血披肝,言尽于此。伏望陛下,保重龙体,延纳忠良,早成水师,平定四海。则臣虽魂归九幽,亦当瞑目矣!
罪臣魏忠贤,临表涕零,不知所云。崇祯五年,腊月谨奏。”
信,读完了。
朱由检久久默然。殿外的风雪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魏忠贤献上的这样一份“贺礼”,没有谀辞,只有对危局的清醒认知;没有邀功,只有对所托之事的周密安排。这份名单,是插入东南巨兽体内的一根毒刺,其价值,确实胜过今晚所有的奇珍异宝,也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讽刺与沉重。
他缓缓拿起那本名册,触手生凉。这里面是一个个名字,也是一步步险棋。魏忠贤看得很准,现在,还不是动郑芝龙的时候。但有了这个,将来……便多了几分可能。
朱由检站起身,踱步到殿门前,猛地推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瞬间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放眼望去,整个紫禁城笼罩在沉沉的夜幕与雪色之中,唯有零星灯火在风中摇曳。
宴会上礼部奏报藩国寥寥的情景,与手中这封关乎海疆命运的密信,交织在一起。屈辱感与紧迫感,如同冰与火,在他胸中碰撞、燃烧。
“万国来朝……”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终有一日,朕要这四海宾服,万邦来贺,绝非虚言!陆上之狼,海上之鲨,朕,都要一一降服!”
他紧紧攥住了那名册,仿佛攥住了未来破局的一线希望。崇祯五年的终章,便在这样一场彰显内部团结的盛宴、一份外邦冷落的现实、与一封来自阴影深处的绝笔密札中,缓缓合上。而新一年的序幕,已在风雪中拉开,等待着一位立志中兴的帝王,去书写更加波澜壮阔、也更为凶险莫测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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