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嘴,早听说这丫头倔,今儿算见识了。
场面顿时僵住。
校长攥着搪瓷缸手更紧了,“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就算你出去躲半年,到时候想回来,我一定给你留位置,行不?”
说完,校长战术性喝水。
俞凤盯着他喉结看,一涌一涌的,估摸咽下去约莫有大半缸茶水。
茶缸挡住视线,校长余光瞥见她眼神,那一抹黑亮中,神情逐渐坚定。
有戏。
校长松口气又灌了一口。
“我不!
!”
俞凤拒绝,掷地有声。
娘说过,念书是她唯一的活路。
谁也别想让她走!
“噗——”
惊得校长一口茶喷了出来。
“……”
“……”
失态!
太失态了。
咚地。
气得校长放下茶缸,手腕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胸口起伏,拼命深呼吸调节情绪。
他一低头,月白衬衫前襟洇湿整片。
见状。
俞凤默默把茶几上的纸巾盒推他面前。
“……”
她简直赤裸裸地挑衅。
校长眼底沉得像下雨天,可他不能和俞凤计较,有损他为人师表的身份。
噌噌噌。
他连抽几张纸,胡乱按在衬衫上,用力攥了攥衣襟。
就在这当口。
外头适时传来敲门声,教学秘书搭眼探进来,“校长,有客人……”
“知道了!”
校长烦躁摆手,特意背过身,恐被人瞧见他仪表不端。
言外之意是让等一会。
听出潜台词,教学秘书愣了,考斯特都开进后操场了,她为难提醒,“……是黄先生。”
校长眼刀“唰”
地扫过。
“……”
教学秘书瞥见俞凤,立马噤声。
校长轻咳:“你先回去。”
俞凤识趣起身,鞠了个躬,“谢谢校长。”
“……”
校长被她这声“谢谢”
噎得胸口闷堵,手攥纸巾捂着心口,说不出话。
活了大半辈子!
就从没见过这么倔的孩子!
—
浴池蒸汽氤氲,热水掺杂着硫磺味,暖烘烘裹住身体,俞凤憋得透不过气。
花洒下,所有人都赤条条的。
就像生命最初那样。
她又想起娘。
忽然,耳畔隐隐飘过《醉打山门》,依稀可辨唱词,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不对。
她有牵挂,她要考出去,还要去找娘。
凭他是谁。
校长也好,要债的人也罢,谁也不能让她退学!
俞凤闭上眼仰起头,任凭热水顺额头流下,所有的黏腻、疲惫,好似都被泡化了。
洗浴不限时,不知洗了多久,直到指头肚皱得叠起褶子,她才穿衣服离开。
走出浴池,雨已经小了,空气里霉烂味淡了点。
俞凤脸蛋红彤彤的,抬手一闻,草药香扑鼻,格外让人心安。
眼见到岔路口,俞凤突然想回趟家。
路灯冷冷照着。
正门瓷砖墙上,狰狞的红油漆刺眼,“欠债不还!
杀人偿命!”
八个字歪歪扭扭。
意料之中,可俞凤还是难掩惊惶。
她摸向歪脖树下的杂物箱,那把备用钥匙还在,是娘以前专门藏的。
俞凤开门。
土腥味扑来,灶台落满灰,桌椅横七竖八没人管,看样子酒鬼爹躲出去有段日子了。
墙上贴的旧福字一角,纸头都脆了,她推开阁楼的窗户,雾气漫上来。
俞凤怔,眼泪不知不觉流下。
她抬手狠狠抹掉。
一个人名电光石火闪过眼前。
然后,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