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铮在花坛边枯坐半晌,脚边一地烟头,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
俞凤拍的那张照片。
翻来覆去地看,脑子里闪过玉山大火,想到黄老邪和黄艳玲,他一摸嘴角。
没准,这玩意儿来会有大用处!
席铮揣好手机往回走,日已西斜。
—
往后的日子,有手机的好处很快显现。
一楼临街的门面有部公用座机,席铮每天晌午卡点打来,然后大波浪站天井,扯着嗓子喊俞凤下来接电话。
俩人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无非是席铮问她“吃饭了没”
“学得累不累”
,嘱咐她“起来活动活动”
之类的车轱辘话。
俞凤总紧张盯着计时器,手悬在挂断键上,说满一分钟整,再卡着59秒一下挂断。
偶尔两秒,挂了电话她能懊恼半天,“亏了……又多花四毛。”
大波浪偶尔在撞见打趣,“处对象还这么抠?多聊一秒能穷死?”
“……”
处什么对象。
俞凤耳根一秒红透,提拳扭头往楼上跑。
—
冬天的日头难得暖洋洋。
这日,平台上晒满被子,大波浪也在顶楼晾衣裳。
俞凤来例假了,不小心弄脏床单,趁席铮不在,她赶紧端着脸盆洗,一通手忙脚乱。
“就你这搓法,肥皂都白瞎了!
得先泡透了,再顺着纹路搓!”
大波浪叉腰直笑。
“这么大的人没干过活儿?”
“……”
俞凤手压根攥不住床单,鼓鼓囊囊一堆泡在盆里,听出调侃,她换了个方向继续较劲。
“哎呀!”
大波浪眼尖,急吼吼叫道,“来例假了!
这日子你还碰凉水!”
“仔细将来手关节疼!
脸上长斑!”
她兀自喋喋不休。
“……”
俞凤恨不得钻盆里。
就在这时。
风里掠过混着机油味的熟悉烟气。
席铮不知何时回来了,手一伸夺过脸盆,嘴里的烟摇摇欲坠,含糊抢白,“瞎忙活啥!
这活儿还用你干?”
“嗳呦!”
大波浪惊得失手跌了衣裳,湿答答沾了灰,忙不迭弯腰去捡,再抬眼时,意味深长瞥了席铮一眼。
她没点破床单上的血渍。
外人面前,俞凤站在原地僵住,臊得想抢回脸盆,“我自己洗……”
“这不是你该干的。”
席铮叼着烟,吊儿郎当朝她挑眉一笑,语气不容置疑。
他动作麻利,勾住床单边角就往水里沁,连揉带搓,肥皂泡很快漫了多半盆。
倏地。
席铮指尖一顿,指腹蹭到指甲盖大的一块殷红,他没抬头,不动声色翻了个面,力道加重几分,用肥皂泡遮住那点痕迹。
“……”
这一切,俞凤尽收眼底,尴尬地脚趾抠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今儿几号?”
席铮突然扬声问。
“二十号!”
大波浪搭腔。
席铮“哦”
了声没再说话,见俞凤还傻站着,下巴往屋里一抬催她。
“进去!
这儿风大!”
“……”
俞凤三步一回头。
直到席铮拧干床单晾上,她才收回视线。
—
十二月很快,日子一天天朝年底跑。
俞凤觉,席铮外套上多了好些机油印,尤其下摆和袖口,黑黢黢的,难洗得很。
他还是早出晚归,尽力掩饰疲惫,俞凤心里的疑影越来越重。
那天,和席铮打完电话,她听见大波浪在天井问楼下租客催缴房租。
她才突然后知后觉。
想他过去在彭荷,一人吃饱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