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床醒了!”
护士突然在里头高喊。
俞凤拔脚跌撞着往里冲,却被门口护士一把拦下,“没看见忙着呢!
添什么乱!”
门缝里,席铮额头汗珠滚落,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沙哑迸出两个字,“我、签!”
输液管抖得来回摇晃。
急诊室一片忙乱,席铮被转移到床车上推去做内镜检查,俞凤一路跟着。
走廊尽头,抢救室亮起一盏红灯。
俞凤失神靠在不锈钢座椅上,像一只瘪掉的气球,八月闷热,却生生有种坐在寒玉床的渗凉之感。
她脑中不断回荡着护士的话——急性酒精中毒后胃出血。
死狗。
啥了不得的高兴事儿能喝成这样!
不远处,几个护士低声说话,偶尔零星飘来几句话。
“上一个出血还分不清是牙龈还是胃。”
“刚送来那会对光反射差点消失了!”
“啧啧,这要是喝到胃穿孔或者胃癌……”
“这么严重?”
“不严重,下辈子注意就行。”
“……”
越听越可怕,俞凤下意识朝那边看,正好,刚才那个冷漠的护士也在看她。
“那个‘干妹妹’,过来一下!”
护士叫她。
俞凤站起来,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忐忑走过去。
“这个给你!
患者的东西,你收好!”
护士把席铮的手机递给她,又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签字笔,“写个收条!
签上你的名字!
就写随身东西已经交清,收到确认无误。”
还是同样不容置疑的程序。
“让我写?”
俞凤握笔迟疑。
护士板起脸催促,“东西是你收的,怎么不是你写?后续要是丢了跟医院没关系。”
懂了。
俞凤垂下眼帘。
她刚才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要写什么收条,这不就是一份“免责声明”
嘛。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累。
成年人的世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有话不直说。
她不禁想起校长昔日的做派。
或许,真的只有成为权利的掌控者,才有资格改变,或者说不遵守这样的规则。
然而很快,俞凤还是调整情绪,写了一张无懈可击的收条,这才拿到席铮的手机。
—
俞凤握着手机继续回到座椅上等。
她把自己的和他的摆在一起。
自从把n95送给席铮,她就再没有仔细看过,本想着他那样大大咧咧的人,指不定屏幕都给干裂了呢。
可仔细一瞧。
好家伙。
席铮的比她后到手的成色还新几成!
钢琴烤漆表面最容易留划痕,他那部,几乎没有一点印子,跟新的没两样。
死狗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因为是她给的才珍而重之?
想到这,俞凤憋闷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眼泪又不争气地打转。
她靠着墙壁,缓了好半晌。
—
鬼使神差的,俞凤忽然想看席铮拍的照片,于是她点开了他的相册。
大部分拍的都是那台bsp;最新一张缩略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放大——俞凤瞬间呆住。
照片里,席铮面红耳赤躺在一张奢华圆桌上,中间摆满茅台酒瓶,少说有十几瓶。
背景金碧辉煌,水晶吊灯露出一角。
细看之下,角落好像有个黑西装的影子。
那一瓶瓶酒也太夸张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就浑身不舒服。
角度太刁钻。
好像故意要拍下席铮的狼狈。
俞凤点开拍摄日期,显示就在一小时前,所以,护士刚才嘴里的八卦是说席铮!
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