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于府中已逾半载,久未踏足灵湘寺。今日寻思着,一来想去为小世子与小公子虔诚祈福,愿神明庇佑他们岁岁安康、顺遂无虞;二来盼着佛祖慈悲,护佑侯爷早日平安归府,阖家团圆;再者,太夫人身子一直欠安,妾身亦想祈求佛祖垂怜,助太夫人早日康复如初。” 言辞恳切,仿若一片赤诚。
老夫人轻轻将熟睡的罗宏佑交予奶娘,又抬手理了理衣裳褶皱,神色平静地道:“苏姨娘这般有心,侍奉佛祖如此虔诚,想来佛祖定能感知你的诚心,必如你所愿。既如此,你且去吧。”
维萱微微侧目,说道:“正巧,我前些时日抄录了些经书,你此番前去,便一并带上,置于佛祖跟前,权当是我为承祥侯府满门老小祈福了。” 言罢,唤来芙蓉,令其速回房取来。
苏长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盈盈说道:“夫人当真心细如发,操持着府中大小诸事,还得日夜照料小公子,这般忙碌辛苦,竟还能抽出空来用心抄写佛经,妾身着实钦佩。待妾身到了寺中,定会在佛祖面前为夫人如实禀明心意,也祈愿陈大人早日沉冤得雪,官复原职。”
维萱心底冷哼一声,暗自忖度:父亲入狱之时,这苏长宁已然被禁足内院,她又怎会知晓此事?莫不是有下人私下嚼舌?可如今父亲已然安然无恙,归府复职,下人为何未曾将这喜讯一并告知于她?这般想着,面上却只是神色淡淡,轻声说道:“父亲已于月余前平安归家,现下已然官复原职,有劳妹妹挂怀了。”
苏长宁闻言,明显一怔,眼底深处瞬间闪过一抹慌乱。她昨日薄暮时分才刚解了禁足,尚未来得及差人探听消息,况且郡王殿下也久未遣人传信。莫不是太庙一事败露,郡王殿下已然牵涉其中?此事性质恶劣,一旦为皇上查明真相,幕后主使定当斩首示众。郡王殿下这般久无音信,难不成……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心下一阵惊惶。
维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长宁的面色变化,见她时而面露疑惑,时而满眼惊惶,不禁也暗自揣测:莫非父亲入狱一事,竟与这苏长宁脱不了干系?她究竟暗中做了何事,又或是知晓旁人的什么谋划,竟如此笃定父亲定会身陷囹圄?或许压根儿就没有下人与她说起父亲之事,而是她自恃有十足把握,认定父亲必遭问罪。只是她万万没料到,誉亲王与外祖父会联手刑部彻查此案,更不曾想到案子会如此迅速地水落石出。这苏长宁到底在暗中筹谋什么,又为何如此仇视陈府之人?
不多时,芙蓉将佛经呈至苏长宁面前,苏长宁接过,带着贴身丫鬟红燕,款步出门而去。
维萱则转身在老夫人屋内换了身轻便衣衫,与雨燕、黄冬一道,悄无声息地尾随苏长宁而去。
行至吕凹湖附近,只见湖面波光粼粼,秋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湖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摇曳。
苏长宁四顾张望,却不见荣襄郡王的画舫踪影。待向岸边略有些眼熟的侍卫问询过后,方知荣襄郡王携王妃游湖去了。她柳眉微蹙,略作思量,便抬脚迈入附近一家茶馆,寻了个位子坐下等候。维萱三人也紧随其后,在茶馆对面食肆中的包房内悄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吕凹湖面仿若一面巨大的琉璃镜,将岸边的草木、往来的行人皆映照其中。两个时辰过后,荣襄郡王那艘雕梁画栋、极尽奢华的画舫,悠悠向岸边靠近,船头所雕祥兽惟妙惟肖,尽显王府尊荣。
苏长宁候在茶馆檐下已久,此刻瞧见画舫泊岸,匆忙起身,急切地朝着画舫奔去。然将至画舫近前,却戛然止步,侧身闪至一旁。
荣襄郡王长身玉立,锦袍随风猎猎作响,他稳步扶着郡王妃秦正荣款步而下。秦正荣一袭罗裙,绣纹繁复华丽,头戴珠翠,面容温婉,仪态万千,尽显王妃雍容之态。
两人行至苏长宁跟前,荣襄郡王狭长双眸淡淡一扫,旋即转向秦正荣,和声言道:“荣儿,你且先行回府。本王适才忆起,尚有诸多要务未曾料理,待处理妥当,本王自当回府。” 其声低沉醇厚,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