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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要全世界来追债?!”
春骸护罩之内,晏临霄和沈爻通过界面看着这席卷全球的恐怖景象,呼吸都几乎停滞。护罩之外是城市局部的地狱,而护罩之内,他们透过这无形的窗口,看到的是整个世界的沦陷。那种被全世界亿万道目光——即使其中大部分是被操控的、空洞的——同时敌视、追索的感觉,沉重得足以压垮任何人的精神。
沈爻感到一阵眩晕,左眼的空洞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仿佛那全球范围的恶意正在通过某种未知的途径直接攻击她的本源。她下意识地靠近晏临霄,肩头那根“同生共死”的锁链冰冷而沉重,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锚点。
“它……它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它的讨债工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规则层面的孤立。
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中,晏临霄的春骸义眼猛地锁定了一个正从护罩外那片混乱人群中,一步步走来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破损不堪、沾满污渍的749局制服,身形依旧保持着军人般的挺拔,步伐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坚定截然不同的、机械般的僵硬。他穿过那些眼神空洞、缓缓逼近的债仆,如同分开潮水的礁石,径直走向护罩的最前方。
当他抬起头,露出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布满灰尘与细微划痕的脸庞时,晏临霄和沈爻的心脏同时沉了下去。
是秦镇岳。
那位曾经运筹帷幄、给予他们支持和指引的秦局长,此刻他的眼神与其他债仆一般无二,空洞,冰冷,没有任何属于“秦镇岳”个人的情感与意志。他抬起手,那只曾经签署过无数机密文件、稳定过无数次危机的手,此刻却僵硬地按在了流淌着乳白与淡粉光晕的护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却不是他熟悉的沉稳嗓音,而是与其他债仆同步的、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清偿……债务……”
这一刻,最后的心理防线仿佛也随之崩塌。战友、上司、曾经可以托付后背的人,如今成了站在对立面的、被控制的傀儡。这种背叛,远比面对成千上万的陌生债仆更加刺痛。
护罩之外,是席卷全球的声讨浪潮,是被操控的亿万债仆,是象征着过往一切秩序崩塌的、步步紧逼的秦局长。
护罩之内,是两个被全世界视为“债务之源”的人,背负着无法言说的沉重,肩并着肩,面对着这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绝境。
母体甚至无需亲自出手,它仅仅是通过规则的扭曲与信息的操控,便将他们逼入了真正的“与世为敌”的角落。全球范围内的恐慌正在引发连锁反应,金融市场最先感受到这股寒意,无形的信任基石开始松动,一场源于这超自然逼债事件的、现实层面的风暴正在悄然成形。而那株扎根于城市中心的母体,冠顶的花苞依旧在缓缓吸收着来自全球的恐惧与混乱,仿佛在品尝着清算前夕的开胃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