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我和你李伯父当年一起护过流民的地方,他的笔记里提过不少‘长久安稳’的法子,你去看看,才能真懂‘护民’不是守着一个坞堡。”
赵云手里的磨枪石顿了顿:“李伯父也去过陇西?”
“去过。”童渊点头,眼神飘向远处的隐落山,“二十年前,黑山军劫掠陇西,我和你李伯父一起在鹰嘴岗挡了三个月,后来他回了荆襄,我留在那里教百姓种地练枪——他的笔记里写着‘护民要先给饭吃,再给安稳’,你去了就明白了。”
临行前一日,吕子戎帮赵云收拾行囊:将桑绸帕子、公孙晓月寄来的画仔细叠好放进布包,又塞进两包干粮(陈婆婆烤的麦饼,还裹着油纸)和一小瓶艾草汁(坞堡的老猎户教的方子,防蚊虫叮咬)。“这是李伯父的笔记,你带上。”他递过那本泛黄的笔记,“里面写了不少辨识草药、开垦荒地的法子,说不定在陇西能用得上。”
赵云接过笔记,指尖抚过封面上的“李寒山”三个字,心里一暖:“子戎兄,坞堡就拜托你了。若遇着乱兵,记得用‘三角联防’,别硬拼——实在不行,就躲进隐落山的山洞,那里有大哥当年藏的粮食。”
“放心。”吕子戎笑了,从怀里掏出几块磨枪石,用桑绸包好,“这是陈婆婆用潜龙潭边的青石磨的,比寻常磨枪石更细,护枪杆。我已教青壮们在坞堡外挖了新的战壕,还备了滚木礌石,定能守住。你跟着先生好好学,把陇西的法子带回来,咱们一起把常山变成安稳地。”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晨雾像纱一样裹着落马坡。赵云牵着白马,跟着童渊走到山道入口,白马的马蹄踏在沾着露水的青石板上,没有一点声响。他回头望去,只见常山坞堡的方向,吕子戎正站在校场上,手把手教青壮们练“缠字诀”——一个青壮持枪时手腕太僵,他弯腰握住对方的手,调整枪杆角度,嘴里说着“沉肩坠肘,像抱孩子一样稳”,神情认真。
坞堡的炊烟袅袅升起,混在晨雾里,像一条白色的带子;青壮们的练枪吆喝声隐约传来,还有孩童的笑声,隔着晨雾听不真切,却格外温暖。赵云摸了摸胸口的梅花玉佩(李雪梅遗物),又拍了拍怀里的李寒山笔记,对着坞堡的方向轻轻点头,翻身上马。
童渊勒马等待,见他目光回望,却不言语,只轻轻抖了抖缰绳:“走吧。守好一方坞堡是初心,懂了如何让千万个坞堡都安稳,才是道心——你李伯父和赵大哥,都盼着你懂这个理。”
白马扬蹄,踏着晨露向前奔去。赵云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吕子戎恰好抬起头,两人隔着晨雾遥遥相望,没有挥手,也没有喊话,却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彼此的心意——一个守着现有的安稳,一个去探寻更远的护民之路,终会殊途同归。
三、陇西古道·旧迹寻踪(197年秋·陇西山道)
从常山到陇西,走了整整半个月。入秋后的陇西山道,两旁的酸枣树结满了红果,像一串串小红灯笼;偶尔能看见零星的村落,石屋错落,炊烟袅袅,不像常山那般处处透着战乱的紧张。
“这里早年比常山乱十倍。”童渊勒马指着远处一座形似鹰嘴的山岗,“那叫‘鹰嘴岗’,二十年前,黑山军三百多人占了岗子,天天劫掠山下的村落。”
赵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山岗上有几间石屋,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隐约能看见村民在岗下的田地里劳作。“先生和李伯父当年是怎么挡住他们的?”
“不是‘挡’,是‘分’,是‘养’。”童渊笑了,放缓马速,说起当年的事,“那时黑山军里有一半是饥民,你李伯父说‘杀了他们,还是会有新的饥民当山贼’,于是我们在岗下煮了粥,插了面‘放下刀,有饭吃’的旗子,第一天就有二十多人来喝粥。剩下的真山贼,我们没硬拼,只是守住他们的粮道,等他们饿了,再带他们去开垦岗下的荒坡,教他们种荞麦——不出一年,山贼就都成了村民。”
行至一个名为“石泉村”的村落,刚到村口的石拱桥,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迎上来,拐杖头是用铜皮包的,刻着个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