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果然还在浣纱,桑丝在她手里像流水般顺滑,竹筐里已堆了小半筐雪白的丝。阳光洒在她的发间,碎发随风飘动,竟与张飞画里的模样分毫不差——连垂眸时睫毛的弧度,都和画里一模一样。
他想起张飞的嘱托,翻身下马,装作路过的流民,拱手问道:“姑娘有礼,敢问去河内温县的路,怎么走?我是从徐州来的,要去温县找亲戚,听说那边打仗,怕走错路。”
女子抬头,眼神清澈得像泗水的溪水,不含一丝杂质。她放下手里的桑丝,指了指西边的山道:“壮士是去温县?那边确实在打仗,杨丑的兵杀了很多流民,你要小心。走西边的‘桑林道’能近五十里,只是道旁的桑林里常有散兵出没,他们抢流民的粮,还掳孩子,你若带了干粮,一定要藏好。”
吕子戎道谢,又忍不住问:“姑娘在此浣纱,是住附近吗?我看这溪边的桑长得好,浣纱的水也清,想必是个安稳地方。”
女子点头,手里的桑丝却慢了些,指尖轻轻捻着丝:“我叫夏侯娟,住那边的夏侯坞,坞里也住了些从河内逃来的流民,我浣纱换了粮,能分他们些。”她顿了顿,望向温县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担忧,“我叔父(夏侯渊)在许昌,常说曹操要打徐州,可我看徐州的流民过得安稳,比河内好多了,真希望别打仗。”
吕子戎心里警铃大作——夏侯娟不仅是夏侯渊的侄女,还知道曹操的动向!若曹操真要攻徐州,夏侯坞就是潜在的隐患,可看夏侯娟的模样,又不像故意打探消息,反而真心牵挂流民。他不动声色,又问:“近来常有曹军路过夏侯坞吗?我怕路上遇到兵,想绕着走。”
夏侯娟摇头:“只见过几次斥候,没见大部队——斥候说曹操在许昌整兵,要等春天桑苗长好了再动,怕伤了粮道。”吕子戎暗自记下“春天”这个时间点,谢过夏侯娟后,立刻催马赶路。他掏出张飞的画,对比着记忆里夏侯娟的模样,忽然明白:张飞撞见的,竟是夏侯渊的亲侄女,这层关系若处理不好,会给徐州埋下大患。他把画小心折好,塞进怀里,暗下决心:等从河内回来,一定要跟刘备商量,既要防夏侯坞,又不能伤了夏侯娟护流民的心意,或许能借她的关系,探听曹操的动向。
行至桑林道时,刚进桑林就听见哭喊声。拨开桑枝望去,十几个散兵正围着三个流民抢粮,为首的散兵举着刀,要砍向抱粮的老妇。吕子戎不慌,翻身下马,青锋剑倏然出鞘,“影匿瑬心舞”的“桑荫缠枝”式展开——他脚步轻得像桑叶飘,剑脊贴着散兵的枪杆滑过,借着桑枝的遮挡,顺势一卸,长枪“哐当”落地,还没等散兵反应,剑已抵住他的咽喉,却没伤分毫。
“我们是刘皇叔的人,来护流民的!”吕子戎的声音洪亮,震得桑叶簌簌落下,“你们若也是流民出身,就该知道饿肚子的苦,不该抢自己人!若再作恶,我剑下不留情!”
散兵们见他剑招凌厉却不伤人,又听闻是刘备的队伍——徐州护流民的名声早已传开,纷纷弃械跪地:“我们也是被逼的!杨丑的兵抢了我们的粮,我们不抢就饿死!”吕子戎叹了口气,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掏出半袋荞麦粒,分给他们:“这是徐州的荞麦,你们拿着去西边的夏侯坞,找个叫夏侯娟的姑娘,说我让你们去的,她会给你们粮,还能帮你们找活干——别再抢人了,护民才能活,害人终害己。”
被抢的流民是从温县逃出来的老妇,她抱着吕子戎的腿哭道:“壮士,你快救救温县的流民吧!杨丑的兵太狠了!把流民赶到城边当盾牌,城上的箭都射到流民身上!张太守想开门放流民进去,杨丑就把流民的孩子绑在营前,说‘再开门就杀孩子’!”
吕子戎心里一沉,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温县的流民已到了绝境,晚一日,就多一批人送死。他让五十骑在桑林外隐蔽,自己则换上流民的粗布衫,把青锋剑藏在桑枝捆里,握着关羽的短剑,借着夜色潜到温县城下。
城墙上的守军正打盹,火把的光忽明忽暗。吕子戎借着桑枝的掩护,用“影匿瑬心舞”的“闪劲”——脚尖只点城墙的砖缝,像猫一样往上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