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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气数……是真的在耗了。”子戎低声说,指尖能清晰感觉到雾里的“东西”——不是风,是像丝线一样的“气运”,之前还缠绕在雾里,护着他们不被历史碎片吞噬,此刻却开始一根一根断。淡青的雾层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露出外面灰蒙蒙的天,天里飘着细碎的“灰丝”,像汉室散掉的气运。
洛阳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凶戾的喝骂,是华歆的声音,近得像就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陛下!魏公功德盖过三皇五帝,禅位诏书若再不写,臣便带殿外三百武士入宫!”
幻象骤然清晰,剑鞘的桑丝抖得更急,像是在共情汉室的衰微——洛阳宫的太极殿里,汉献帝刘协坐在龙椅上,脸色比殿上的白玉柱还白,双手攥着龙袍的衣角,指节泛白,指缝里还沾着点桑炭灰,像是刚写过什么。华歆穿着曹魏的玄色官服,腰佩环首刀,身后跟着披甲武士,甲胄上的铁叶碰撞声在殿里回荡,一步一步逼近龙椅,脚步声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陛下!”华歆突然伸手,竟直接扯住献帝的龙袍,锦缎撕裂的“刺啦”声在雾里格外刺耳,“凤凰已现于邺都桑林,麒麟出于谯县苗田,此乃魏当兴、汉当亡之兆!繁阳亭的禅位台已筑三日,三层高台,底层埋着桑枝暗桩,中层铺着曹魏青绸,顶层悬着‘魏受汉禅’的匾额——连幔帐都是用荆州的青桑丝织的,就等陛下亲去授玺!”
子戎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桑枝暗桩的埋法,和周善当年在荆江设的陷阱一模一样;那青桑丝幔,是他和尚香去年教荆州流民织的“厚丝”,本是用来给流民做冬衣的,如今竟成了曹魏篡汉的“礼器”。
献帝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颤抖着拿起笔,墨汁滴在黄麻纸上,“禅位”二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极了当年尚香收到假信时,被泪水晕开的“时日无多”。雾里的景象突然转到繁阳亭——禅位台果然如华歆所说,三层高台立在桑田边,底层的桑枝暗桩露着半截青茎,中层的曹魏青绸被风吹得猎猎响,顶层的“魏受汉禅”匾额泛着冷光。
曹丕穿着十二章纹的冕服,站在顶层,接过献帝递来的玉玺时,台下传来“万岁”的欢呼,声浪压得人喘不过气。可这欢呼却盖不住远处流民的哭声:“我们的桑田……又要换主人了……”子戎看见,那青桑丝幔在曹丕接过玉玺的瞬间,突然褪成了灰白色,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那是汉室最后的气运,跟着玉玺,彻底转到了曹魏手里。
“子龙……云长他……”尚香突然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来,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她送给关羽的桑丝剑穗,更该藏着她和子戎没凑齐的“半梨结”。雾里的幻象又变了,这次是麦城的雪地,时间该是半年前。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插在一棵老桑树上,刀身沾着血和雪,刀柄缠着的青桑丝已被冻硬,正是她当年亲手织的,丝上还留着她绣的小梨纹;赤兔马倒在旁边,嘴里还叼着半片干枯的桑叶,是从荆州带过去的,叶尖有个小缺口,是阿斗去年玩闹时咬的。
几个东吴兵正围着刀议论,其中一个说“这刀砍过咱们多少弟兄,今天终于拔了它”,说着就想拔刀,却被刀身震开——桑丝还在护着这把刀,像在等故人来取,可故人已经不在了。尚香的眼泪砸在雾里,竟没散开,而是凝成了小水珠,坠在雾丝上,像串透明的珠子。
跟着是张飞的营帐,时间更近了,像只隔了三个月。范疆、张达的刀从背后砍进张飞的后背,血溅在帐内的桑丝帕上——那是张婶当年织给张飞的,帕上绣着“护桑护民”四个字,此刻被血染得通红。张飞的丈八蛇矛倒在地上,矛缨上的青桑丝还在飘,子戎突然想起当年和张飞共守荆州桑田的场景:张飞用矛尖挑飞曹兵的火油罐,大笑着说“子戎你这护苗法,比俺的矛还管用”,如今那矛却再没了力道,只缠着片被血浸软的桑叶,叶上还留着矛尖挑过的痕迹。
“刘备在白帝城……”子戎的声音沉得像江底的石头,承影剑的光晕彻底暗了下去,连剑鞘的桑丝都停止了抖动。他下意识想编那个“半梨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