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家底都快掏空了,你再折腾,要是赔了,咱全家喝西北风去?”他说话时,眼睛盯着林舟,像是要把他看穿。
三婶夹了块鸡肉放进自己碗里,慢悠悠道:“就是啊,小远,机器哪有手靠谱?你看你爹,种了一辈子地,哪年不是丰收?去年你爹用手拔草,那麦子长得多好,机器能拔得那么干净?我听说那无人机飞起来,声音跟打雷似的,吓死人,鸡都下不了蛋。”
林舟刚想开口,坐在角落的堂弟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趁大家不注意,把一本崭新的无人机操作说明书塞到他手里,书页上还夹着一张便签,写着“我查了,这机器在邻县用过,真能增产”。那字迹稚嫩却认真,像一束悄悄递来的光。
“二叔,三婶,”林舟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这钱是政府贴息贷款,前三年免息,而且我已经联系了技术员,明天就来教咱们操作。机器坏了有售后,零件坏了能寄,咱们不是瞎搞。”他顿了顿,“再说,咱们村现在种地的,除了老人就是妇女,年轻人谁愿意回来?再这样下去,地没人种,村没人住,咱们祖宗留下的根,就断了。”
“断就断!”二叔猛地灌了口酒,“我宁可地荒着,也不愿看着祖宗的地被铁鸟糟蹋!你爹辛辛苦苦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安稳?你倒好,一回来就要搞什么‘现代化’,你是想当村里的英雄,还是想当败家子?”
父亲依旧没说话,只是闷头喝酒,酒杯里的酒晃来晃去,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他偶尔抬眼看看林舟,又迅速低下头,像在逃避某种责任。林舟知道,父亲不是不支持他,是怕他摔得太重。
“小远,”三婶语气软了些,“你有出息,咱们都高兴。可这事儿,太大了。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你妹妹还在康复,你爹的腰疼又犯了,咱们这个家,经不起风浪了。”
林舟看着满桌的长辈,他们的脸上要么是担忧,要么是质疑,只有堂弟的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说:“哥,我信你。”
他缓缓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坚定:“我知道大家怕。我也怕。可我更怕,十年后,咱们村没人种地,没人记得怎么插秧,没人知道稻花是什么味道。我回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能干,是为了让这片地,还能活下去。”
屋里静了片刻,只有灶膛里的火还在烧,噼啪作响。
二叔冷哼一声:“活着?地活着,人得饿死!”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传来“扑腾”一声,几只鸡惊叫着四散逃开。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台黑色的无人机正缓缓降落在院中,螺旋桨缓缓停转,像一只归巢的铁鸟。
技术员小林从院外走进来,笑着打招呼:“叔伯们好,我是来给小远调试设备的,顺便……带样机来试试。”
满桌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第三幕
书房里的灯亮到了后半夜,窗外的月色清冷,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给那张泛黄的童年照片镀上了一层银辉。照片里,林舟才五岁,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手里攥着一把刚收割的稻穗,金灿灿的,像捧着整个秋天。父亲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还沾着泥土,身后是无边无际的稻田,随风起伏,像一片金色的海。
照片要好好待它。”字迹歪斜,却一笔一划,像刻进骨头里的信念。
林舟伸手摸了摸照片,指尖划过父亲年轻的脸庞,心里一阵发酸。他记得那天,父亲背着他在田里走了整整一圈,教他认稻穗、看墒情、听风向。那时的父亲,不是固执的老人,而是一个满怀希望的农人,相信汗水能换来收成,相信土地不会辜负人。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的融资方案还停留在“风险评估”那一页,光标一闪一闪的,像在催促他做决定。表格里列着各项数据:投入成本、预期收益、政策补贴、市场前景……可他知道,再完美的数字,也抵不过父亲那一句“我不信”。
手机震动,是技术员小林发来的消息:“明天我带样机过去,咱们先在你家田里试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