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话未说完,手术室的门忽然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呻吟,像老旧的棺材盖被推开。
霎时间,所有吵嚷、指责、哀求,统统被这道缝隙吸走,走廊陷入死寂。
门缝里,先露出一只沾着碘伏的手,随后是麻醉师方雪疲惫的身影。
她摘下半边口罩,露出紧抿的嘴角和下垂的眉梢——那弧度像被无形的重量压弯的弓,让人一眼就读出“坏消息”三个字。
顾晓秋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软软地往前扑半步,手指死死揪住自己衣角,指节泛青。
她想问,却不敢张口,仿佛只要一出声,命运就会趁机给她最后一击。
顾辰远一个箭步迎上去,下颌线绷得发紧,声音低沉而急促:“方姐,情况怎么样?”
方雪抬眼看他,目光里带着医生特有的克制与不忍。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却清晰:“针取出来了。”
她摊开掌心,纱布上躺着一枚两厘米长的缝衣针,通体锈成暗褐色,倒钩处还挂着几丝模糊的组织。
“但问题比预想的药麻烦。”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晓秋脸上,“针在颅内至少有三个月了,上面的锈迹已经渗入周围组织,我们需要显微清创。可是——”
她再次停顿,像给家属留出缓冲的悬崖,然后才缓缓吐出下半句,
“孩子太小,肝肾功能发育不全,第一次麻醉已经到极限剂量。现在药效开始消退,她出现体动,血压、心率都在往上飙。
如果追加二次麻醉,哪怕只多推零点一毫升,都可能引起呼吸抑制,甚至心跳骤停。
所以,你们大人要做好心里准备。”
每一个字,都像铅块坠入深井,砸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顾晓秋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滑坐在地,却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晓秋……?”
王铁汉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沙哑得走了调。
他往前蹭了半步,鞋底在地板上拖出“吱啦”一声,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清楚——孩子若能保住,婚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旦来娣夭折,顾辰远绝对会亲手把离婚协议拍在他脸上,连商量的余地都不会留。
“闭嘴!”
顾辰远猛地侧头,目光如寒刃,生生把王铁汉未完的话切成两截。
随即他一步抢到方雪面前,白大褂下摆因动作太急而扬起,带起一阵细小的风。
“方姐,我能进去吗?”
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紧绷。
方雪一愣,口罩上方的眼睛眨了两下,显然没跟上这突兀的请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