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远低头,看见沈红颜死死抓着裹身的床单,指节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放缓:“闭眼,数到十,就当我给你放个鞭炮。”
沈红颜颤了下,但是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睫毛上悬着泪,却听话地轻声数:“一、二……”
数字像丧钟,每一下都敲在杨家人的心口。
顾辰远转身,从地上捡起那根断成半截的顶门杠,木茬尖锐,泛着森白。
“洞房是喜事,你们非要闹成丧事。”
他手腕一转,杠子尖端抵住杨占山喉结,皮肤立刻陷下一个苍白的凹点。
“马勒戈壁——!”
这一嗓子像杀猪刀划破喜棚,尖利、撕裂,带着顾小芳特有的破锣音。
紧接着“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踹得门闩直飞,半扇门板拍在墙上又弹回来,差点把门框拍散架。
顾小芳一头扎进来,两根麻花辫在脑后甩成鞭影。
门口的人还没看清是谁,一只千层底布鞋已经呼到脸上了。
“你马勒戈壁——”那人捂着脸胡乱的骂着。
“再骂一句试试!”顾小芳顺手从墙根抠出半块青砖。
她身后,顾家姐妹、小华、杨铁蛋……呼啦啦涌进一院子,锅铲、火杵、铝茶壶、擀面杖,高高举过头顶,映得满地红纸屑像血池里撒了金箔。
杨光咽了口唾沫,脏话被那块砖生生怼回嗓子眼,憋得脸红脖子粗。
“占山哥——!外头全是人,咱……咱被包饺子了!”
报信的小子话音未落,杨占山只觉胸口像被门杠又顶了一下,腥甜猛地涌到喉头,“哇”地喷出一口血沫,斑斑点点溅在喜字剪纸上,红得愈发妖艳。
屋里几个同伙顿时乱了阵脚。
“不是说打了就跑?咋还封门了!”
“顾家村多少年没人敢堵门,今儿咋就……”
他们原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冲进来,按惯例闹洞房,趁乱把新郎打一顿,再顺手占新娘点便宜。
反正“三天无大小”,法不责众。
完事撒腿跑,谁还能为这点“喜庆玩笑”翻脸?
可如今,门被里三层外三层堵成铁桶,连后窗都探出几个火把。
院墙头上,不知谁家小子举着铁锹,月光下锹刃闪着冷幽幽的蓝光。
更瘆人的,是顾小芳。
那丫头手里拿着一把刀,一马当先,板砖横在胸前,砖角磕得“咔啦咔啦”掉渣子。
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