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最好一次就炮到火候,我落得清闲,还省得再开第二遍火。”
“中!姐,你就擎好儿吧。”
顾辰远抬手在空气里一抓,像把承诺攥结实了,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日头刚过巳时,他驾着手扶式突突突地奔合作社。
老远就瞧见顾小芳踮脚站在台阶上,碎花衬衫被风鼓成一面小旗,胳膊挥得跟风车似的:“弟——这儿!”
她脸上飘着两团红云,嘴里嘟囔着“谁稀罕”,可脚底下比谁都实诚。
卖完山货连口水都没喝,硬拽着徐有来把马车赶得飞起,生怕晚一步好货被抢光。
顾辰远把车嘎吱刹在她跟前,揶揄道:“四姐,太阳才爬半竿子,你咋就蹲这儿了?”
“我们也是刚到!”顾小芳把鬓发别到耳后,眼神飘忽,脚尖蹭地,把“心虚”两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他拔下钥匙,顺手拍了拍坐垫上的灰,压低嗓子:“看见票贩子没?”
“啊?”顾小芳愣怔,眼睛瞪得圆溜溜,“我光盯着百货柜台那抹红布了,哪顾得上……”
“成,我自己溜一圈。”顾辰远插着兜,目光像篦子,在人群里来回篦。
顾小芳悄悄抻他袖口,指甲盖都急得发白:“要是逮不着……今天是不是就黄了?”
“没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拿不走。”
顾辰远叹了口气,“一斤米还能赊个脸,手表、收音机这些金贵玩意儿,必须有票才能买得到。”
半小时过去,日影斜了一格,票贩子的影子没露半片。
顾辰远抬腕——腕上没表,只有一道晒出的手表印,他自嘲地笑笑:“不等了,先办能办的。”
“也只能这样。”顾小芳像漏气的皮球,却还是快步跟上。
兄妹俩并肩钻进合作社。
酱油味、布匹味、橡胶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顾辰远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放,嘴里报菜名似的:
“黑豆五斤,要粒圆饱满的;黄酒三瓶,越陈越好;白糖,红糖各二斤;再称一包草纸。”
营业员噼里啪啦拨算盘,三十二块六毛八分,票证另算。
顾小芳听得直嘬牙花,却也没拦。
她懂,这些瓶瓶罐罐将来都会变成翻着跟头往家跑的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