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油味蹿出来。
他回头冲母女俩咧嘴一笑:“嫂子,上车吧?可能有点颠,你们坐稳。”
姜昕扶着车帮,先让女儿踩着铁轮毂翻进拖斗,自己才撩着裙角坐上去。
铁板和布裙“吱啦”一蹭,她忙伸手压住,嘴里笑叹,
“早就听说你买了‘铁驴’,今儿算开眼——这动静,比老江他们厂里的车床还带劲儿。”
“不买不行。”
顾辰远挂挡、松离合,拖拉机像被唤醒的怪兽,抖着肩膀往前拱,
“每天往县城跑,靠两条腿得磨到天黑。”
拖斗没有座,江雅蹲在角落,双手扒着前挡板,马尾被风吹得横起来。
她忽然探头,冲驾驶座喊:“顾——哥!能再快点儿吗?这感觉比坐公交带劲儿!”
“抱紧喽!”
顾辰远笑喝一声,手腕一拧,车速陡提。
拖斗在土路上蹦跳,姜昕被颠得屁股离板半尺,又重重落回去.
她“哎哟”一声,笑着去拍女儿的胳膊,“疯丫头,坐好!再蹦下去,发卡给你颠飞!”
铁驴“突突”穿过林荫道,惊起一群暮归的麻雀,翅膀扑棱声混在柴油味里,竟有种奇异的安稳。
一刻钟后,车速缓下来。
家属院出现在视野——
没有围墙,两排一人粗的杨树当先站岗,树干刷着一米高的白灰,像给它们套了齐膝的筒袜。
“前面那栋。”
江雅站起来,手指点向最东头的小楼,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骄傲,“我家在三楼!”
顾辰远熄火,拔钥匙,铁驴“噗”地吐出最后一口黑烟,停了下来。
他跳下车,随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抬头打量:这楼是典型七十年代末的苏式楼,没什么花哨,却结实得像能再扛一百年风霜。
姜昕领路上楼,鞋跟敲在水泥台阶上,清脆有声。
三楼左边这户,墨绿木门上贴着褪色的“福”字,倒福角已经卷翘。
她掏钥匙、开锁,嘴里解释:“老江爱清净,当年分房时特意挑了边户,少一面邻居。”
门开,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飘出来,像女主人提前在屋里撒了把夏夜的风。
客厅不大,淡黄墙裙,水泥地擦得发亮,正中铺一方红漆地板革,光可鉴人。
靠墙是五斗橱,橱顶压着玻璃板,下面整整齐齐码着奖状、老照片,还有一枚褪了漆的***像章。
沙发蒙着乳白色钩花巾,扶手处微微起球,却洗得干净,透着股子讲究。
“坐,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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