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
他成了“张瘸子”,真名倒没人叫了。
岁月这把杀猪刀,先砍断他的腿,又剁他的容颜。
不过几年,挺直的脊背像被抽了筋,脸皮皱得风干茄子似的,曾经“帅”字写在脸上,如今只剩一个“衰”。
村里女人见了他,远远就绕开,好像他身上有瘟疫。
欲火却不管这些,年复一年在肚里熬成一锅滚油。
破鞋,自然成了唯一的出口。
寡妇沈柳的门槛,他踩得比自家灶屋都勤。
半夜翻墙、清晨溜号,彼此心照不宣。
可“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当面撞见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杨明趴在门缝上,屋里每一声喘息都像砂纸打磨他的耳膜。
忽然,里头一声低吼,紧跟着只剩粗重呼吸——
不用看,他也知道戏码到了尾声。
“真晦气!”
他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刚要抬脚,却听沈柳带着火气的声音戳出来:
“诶诶,别趴我身上,先起来!压死我了!”
“让我再歇会儿……”
“歇你娘!先滚一边去,说正事!”
接着是布料窸窣、木板吱呀,显然沈柳一膀子把宁大喜掀到旁边。
黑暗里,杨明咧了咧嘴——
欲火没处撒,倒先看了出“卸磨杀驴”。
他摇摇头,正欲抽身,却听沈柳压低嗓子又冒出一句:
“你先起来,我有事说。”
声音冷冽,哪还有半点方才的娇喘。
宁大喜讪讪地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小柳,你可真是无情!刚用完就踹,真让哥心寒。”
沈柳一甩乱发,啐了他一口,唾沫星子溅在他枯瘦的胸口:“少给我贫嘴!之前答应我的事,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宁大喜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手下意识去摸那条早已变形的大腿,声音低下来,带着发颤的尾音,
“小柳,顾辰远那人可不是纸老虎,无缘无故去撩他,咱这是拿鸡蛋碰石头啊!要不……咱换个条件?
你要米要油,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无缘无故?”
沈柳柳眉倒竖,眸子里像淬了毒的针,
“他们姊妹几个,指着鼻子骂我‘破鞋’,满院子哄笑,你聋了?我沈柳不要脸,可也不是给人当众踩的!他们让我下不来台,我就让他们一家子鸡飞狗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