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桐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口吐白沫的棕马,和她一同倒在落灰的草地上。
她想睁开眼,却被突然透入虹膜的光线刺痛,只能瑟缩着眯眼望向天空,看不清光晕之外的东西。
清桐突然想流泪,这种虚无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明明什么活物都没有,却无端让她感受到最深沉的悲伤。
“梨梦她们呢,我走丢这么久,有让她们担心吗?”
清桐不明白,陈澜还有巫女,搞这么一出捉弄她,究竟有什么用。
她僵持了半小时才彻底睁开眼,慢吞吞地踱步至棕马的尸体旁,探了下它的鼻息。
它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嘴边的白沫都快发臭。
清桐难受地捂住鼻子,走到溪边捧起水,清洗沾有黏腻物的脸颊。
“这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黏黏的,洗不掉?”
清桐反复搓着脸,试图把污垢全都搓干净,却总觉得没洗净。
其实她脸上的污渍大都清洗掉了,觉得黏腻更多是心理作用。
她看着水面中的自己,脑海里突然浮现摘星那一身脏乱的毛发。
它站在壁画前,说人类和沙兽不一样,用脂肪作画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并不残忍。
“我脸上的也是动物脂肪吗?那是谁的呢?”
清桐不语,只是默默沾水揉搓着脸上的皮肤,想要把所有污渍全部洗掉。
直到她眼前的水面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吓得清桐尖叫着跳起来。
却被身后人抬手按了回去,清桐肩膀有些吃痛,只能失魂落魄地坐在湿漉漉的岸边捂肩。
“巫玥?”
清桐其实不确定是谁,水面的倒影随着波纹扩散而流动,她很难看清来者的脸庞。
“我是陈澜。”
清桐注视水面的双瞳骤然扩大,片刻后僵硬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仰视她。
“很惊讶吗?”
陈澜缓慢蹲下,与清桐平视。她的眸光淡淡的,像漆黑的深潭。
清桐顿时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假咳几声之后,才装作镇定地与她对视。
“刚刚我是在哪?还有你为什么要杀我的马?”
陈澜缓缓笑了,春花般绚烂的笑容出现在此刻,瞬间让清桐不寒而栗。
“你在极北之地的涧溪旁边,因为闻到未名花的香气而晕倒了,你的马喝了这里的溪水,所以中毒身亡了,你看它是口吐涎沫而死的。”
清桐侧头瞥了眼瘫倒的棕马,又把视线放回陈澜身上。
“为什么我刚刚疑似梦见了巫女?”
“那我不知道,兴许是你太想见到她了。人会在幻觉中看见自己最渴望的东西,也可能会看见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清桐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眸时,陈澜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愤怒。
“你在撒谎。”
“为什么这么说?”
陈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衣衫湿透的清桐。
“不是我想见巫女,而是梨梦她们,我只是顺道陪她们体验生活的。
你话里话外暗示我来这里,是想激起我内心的欲望,还是想发掘我的某项潜力呢?”
陈澜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蹲在地上的清桐。
“猜错了哦。”
清桐接过手帕,简单擦拭了几下袖口,就面无表情地把它还给陈澜。
“你自己拿着吧。”
“嗯。”
天空乌蒙蒙的,像是快落雨了。
清桐有些累了,不想和眼前人多做纠缠,默默别过头去,眼神空洞地望着趋于静止的溪流。
陈澜悄无声息地靠近清桐身侧,伸手掐住了她的后颈,清桐立刻感到了窒息的痛苦。
无声地挣扎过程中,清桐在陈澜手臂上留下几条触目惊心的抓痕,她却也没觉得吃痛,只是保持刚才的力度,让清桐保持持续缺氧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