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推开周建国,力气大得让周建国差点摔倒。她脸色煞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周建国也反应过来了,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恐,比当初砸德国机器时更甚!
“是…是维修班承包的那些设备?!”他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颤抖和绝望。
人群炸了锅!所有人都丢下碗筷,疯了似的朝着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的车间方向冲去!喜庆的红色瞬间被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灾难的黑色。人们的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小艳和周建国跑在最前面,小艳的红棉袄在风中飘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冲进车间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魂飞魄散!
一台巨大的、周建国为了赶工完成承包任务而正在抢修的旧式粗纱机,此刻已面目全非!机器的主体结构像被一只巨手狠狠捏碎、撕裂,扭曲的金属构件四处飞溅,有的深深插进墙壁,墙壁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有的散落在几十米外,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靠近机器的几台织布机也受到波及,东倒西歪,像一个个受伤的士兵。
地面上流淌着燃烧的机油和冷却液,火苗虽然不大,但浓烟滚滚,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和化学品燃烧的恶臭,让人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最触目惊心的是爆炸中心点附近,几个距离较近的工友倒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着,身上插着金属碎片,被火焰灼伤,或被冲击波掀飞撞在机器上,人事不省。鲜血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迅速洇开,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看得人头皮发麻。
“救人!快救人啊!” 一个老工人嘶哑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和焦急。
小艳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职业本能同时冲击着她。她一眼就看到离爆炸点最近、受伤最重的是维修班的小王,一块巨大的锋利铁片几乎将他的一条腿齐膝削断,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那鲜红的血液不停地流淌,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小溪。
“止血带!快找东西止血!”小艳嘶喊着,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冲了过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穿着那身象征喜庆的红棉袄。她的声音在嘈杂的车间里显得微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然而,就在她冲向伤员的瞬间,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抓住!是周建国!他脸色惨白如鬼,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绝望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别过去!艳儿!危险!”他嘶吼着,手指几乎要嵌进小艳的骨头里,力气大得惊人,“是轴承!肯定是那批轴承!我…我为了省钱…用了…用了…”
他的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小艳!
为了省钱?
用了劣质轴承?!
这就是爆炸的原因?!
是他为了完成承包任务、赚那笔奖金还债,偷工减料,埋下的祸根!
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小艳的心。她猛地甩开周建国的手,那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甩了个趔趄。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麻木,不再是茫然,而是彻骨的冰冷和深不见底的失望与恨意!
“滚开!”小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再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霜。
她不再看周建国一眼,毫不犹豫地冲向血泊中的小王。时间就是生命!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小王。她一把扯下头上那朵刺眼的塑料红花扔在地上,那红花在油污中显得格外狼狈。紧接着,双手抓住自己红棉袄的前襟,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
纽扣崩飞,露出里面那件同样打着补丁的旧工装。但这还不够!她一把扯下头上固定发髻的廉价红纱!那薄薄的红纱,此刻在她手中,成了唯一的希望。她的头发瞬间散开,凌乱地披在肩上。
她扑到小王身边,无视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工装和脸颊。鲜血溅到她的脸上,温热而粘稠,她却浑然不觉。她动作迅捷而精准,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