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漏出来,呜呜咽咽的,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不行了……真的等不起了……”他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我家里的娃……先天性心脏病,等着钱救命啊……再拖下去,娃就没了……我对不起娃啊……”
他的哭声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其他人心中积压已久的绝望。
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姓赵,来自四川,在工地上摔断了腿,他摇着头,喃喃自语:“告不动了……真的告不动了……这官官相护的,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有啥办法……认命吧……认命了……”他的眼神空洞洞的,像两口干涸的枯井,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那个脸上带疤的女人,姓刘,来自湖南,在电子厂上班时被化学液体灼伤了脸,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了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砸在满是污垢的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王芳紧紧抓住小艳推着轮椅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一块冰,却异常用力,指甲都快要嵌进小艳的肉里。小艳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愤怒和不甘。
王芳抬起头,看着小艳,那双眼睛里,曾经在深圳发廊镜前写满股价数字的精明和憧憬,早已被岁月和苦难磨平,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孤勇。那里面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像是快要熄灭的炭火,却依然执拗地散发着微弱的热量。
“小艳……”王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等了。咱们……得让他们看见!真真切切地看见!”
小艳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王芳眼中的决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疯狂的念头,像电流一样,同时击中了她们两个。她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周围的工友们虽然沉默着,但那绝望的目光,却像无声的催化剂,让这个念头迅速成形、膨胀,占据了每个人的脑海。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次!哪怕粉身碎骨!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只有第一缕惨淡的阳光,挣扎着穿过胡同口的高楼,斜斜地照进胡同里,给那些飘荡的申诉材料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灰白。空气冷得像冰,风刮在脸上生疼。
就在这时,一幕令人窒息的景象出现了。
王芳坐在轮椅上,被小艳和那个姓李的断臂男人、姓刘的疤脸女人一起,慢慢地推到了横穿胡同的火车铁轨中央。那条铁轨是货运专线,偶尔也会有客车经过,平日里人来人往,谁也没太在意,此刻却成了他们最后的战场。
紧接着,那个姓李的断臂男人,咬着牙,用左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铁轨上,然后缓缓地躺了下去。他躺在冰冷的铁轨之间,身体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发抖,空荡荡的右袖管贴在铁轨上,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那个姓赵的拄拐老人,被两个年轻些的工友扶着,也颤颤巍巍地走到铁轨边,他看了一眼远处模糊的火车道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也躺了下去,后脑勺枕在碎石上,硌得生疼,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紧紧闭上眼睛。
那个姓刘的疤脸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角,似乎想遮住脸上的疤痕,然后也决绝地躺了下去,她的脸对着天空,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惨淡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一个接一个,十几个来自全国各地的重伤残工友,互相搀扶着,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沉默地、决绝地卧倒在了冰冷的铁轨之上!
他们的身体在初春的寒风中微微发抖,残缺的肢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没了腿,有的脊背佝偻着,有的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痕……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铁轨上,像一幅用血肉绘就的、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控诉画卷,在灰暗的胡同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悲壮。
“我们要见管事的!”姓李的断臂男人首先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沙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力量。
“还我公道!还我活路!”姓刘的疤脸女人也喊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异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