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充满了同情却又爱莫能助:“小艳,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院里也难啊。财政拨款一年比一年紧,咱们科自己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这么多人的治疗费,厂里不给结算,难道让医院垫着?院长已经发过话了,这类病人的后续治疗……原则上都停了。唉……”
原则?小艳只觉得这个词无比讽刺。原则就是要把这些为工厂流血流汗、如今最需要帮助的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吗?
她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连针灸包都顾不上收拾,捏着那张仿佛滚烫的名单,径直冲向位于医院二楼尽头的院长办公室。她的脚步又快又急,护士服的下摆在身后扬起,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砰”地一声,她甚至忘了敲门,直接推开了院长办公室那扇沉重的木门。
院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喝着茶,看着报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悦地抬起头。
办公室里弥漫着茶叶的清香和旧报纸的味道,与楼下康复科的气息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
“院长!棉纺厂这份裁员名单不合理!”小艳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她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拍在院长的办公桌上,手指重重地点着那几个名字,“王淑芬、李秀兰、赵桂琴……她们都是工伤!有的还在治疗期!厂里不能就这样不管了!我们医院也不能就这样把她们推出去!这是要逼死她们啊!”
院长皱起眉头,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混合着官腔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小梅护士,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要认清现实。”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名单,瞥了一眼,又放下:“第一,棉纺厂改制,是国家的政策,人员裁撤是厂里根据自身经营状况决定的,我们做为下属科室医院无权干涉。第二,医院的资源是有限的,要讲究效益。她们的医疗费用,厂里拖欠已久,医院不可能无限期地垫付下去。财政紧缩,大局为重啊。”
“大局?效益?”小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院长,她们是为国家建设出过力、受过伤的人!现在厂子不要她们了,如果连医院也不要她们,她们还能去哪里?我们做医院的不讲救死扶伤,反而要跟她们算经济账吗?!”
院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不喜欢被一个年轻护士这样顶撞:“小梅护士!注意你的态度!救死扶伤也要量力而行!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财政紧缩,这是上级的精神!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能替厂里出钱?还是能替医院解决困难?”
他的话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扎在小艳的心上。
量力而行?
财政紧缩?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像一堵无形而坚硬的墙,将她所有基于人性和职业理想的抗争都轻易地弹了回来。
她看着院长那张公事公办、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彻骨的寒意。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据理力争,在这堵冰冷的体制和现实的高墙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失望和幻灭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最后看了一眼院长,眼神里充满了悲凉和一种彻底的了悟。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院长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的光线依旧苍白冰冷。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虽然半路出家,机修转而为人的康复,但她为之奋斗的职业信念,她所理解的救死扶伤的天职,在这一刻,被现实击得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累了,眼泪也流干了。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对面墙上那块印着“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红色标语牌,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慢慢地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