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没有,他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去碰那黑市的设备?还不是被钱逼得没了活路,又想在你面前…争口气?”
梅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我看他啊,不是成心要骗你害你。他是被以前厂里那些甩不掉的旧账,被眼下这难以为继的穷困,压弯了腰,慌了神,才走了这步臭棋。这人哪,一慌,一怕,就容易办糊涂事,走歪路。”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沉重而迟疑的脚步声,一下下,仿佛踩在人的心上。脚步声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响起了犹豫的、轻轻的敲门声。
小艳的身体瞬间绷紧,脸上露出极度抗拒的神情。
梅母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周建国。他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夹克沾满了灰烬和夜露的痕迹。他不敢抬头看屋里的任何人,尤其是小艳,只是佝偻着背,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包。
“妈…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分辨。
梅母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他进来。
周建国僵立在门口,进退两难。屋内压抑的气氛和小艳那冰冷刺骨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
梅母却像是没看见这尴尬,只是转身从锅里盛了满满一大碗粥,又拿了好几个空碗,放进一个旧竹篮里,还装了一罐咸菜和一些馒头。
“都别愣着了。”梅母的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小玲那边,她男人还在气头上,但总不能饿着肚子守着。小艳,你跟我一起去送点吃的。建国,你也来,在外面等着,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母亲的权威,强行将两个陷入冰点的人捏合到一件具体的事情上。不是争吵,不是对峙,而是去做最实在的事——送饭。
小艳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母亲。周建国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梅母已经拎起了篮子,率先走出了门。小艳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默默跟了上去。周建国迟疑了一下,也低着头,远远地跟在后面。
小玲家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灯光通明,还能听到隐隐的埋怨和叹息声。梅母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去了旁边的厨房——康复中心那间简陋的厨房。她熟门熟路地生火烧水,将粥和食物重新温热。
然后,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进了小玲家人所在的屋子。她没有多说任何道歉或者求情的话,只是将粥一碗碗递到小玲丈夫和那些守着的亲戚手里。
“他大哥,嫂子,折腾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天大的事,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商量。”她的声音温和而诚恳,带着长辈特有的安抚力量,“小玲丫头遭罪了,我们心里都跟刀绞似的。该怎么治,该怎么赔,我们认,绝不推脱半点。眼下,先顾着活人。”
热粥的香气,老人朴实而真诚的话语,像细微的暖流,稍稍融化了屋子里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小玲丈夫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接过碗,闷头吃了起来。其他亲戚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梅母又盛了一碗熬得烂烂的米粥,走进里屋去看望躺在床上的小玲。她坐在床边,轻轻吹凉了粥,一勺一勺地,极其耐心地喂给小玲吃,一边喂,一边低声说着宽慰的话。
小艳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微驼的背影,看着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沉稳地端着碗,看着她用最朴素的方式一点点化解着仇恨和怨气。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一种复杂的、掺杂着感动和反思的情绪。
周建国一直远远地站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低着头,像个罪人。他能听到屋里传来的细微动静,能闻到食物的香气,能感受到那种由梅母带来的、微妙的气氛变化。羞愧和悔恨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送完食物,梅母带着小艳和周建国离开。回去的路上,三人沉默无言,但某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