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院子里暖洋洋的。
我刚把那对珍珠耳坠收进妆匣,肚子就轻轻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早膳还没用。
正想着,就见春杏端着个托盘笑吟吟地进来:“夫人,二爷吩咐的药膳炖好了,大厨房那边也送了清粥和小菜来。”
托盘上,一只白瓷炖盅冒着热气,旁边是几样清爽的酱菜和一碗熬得烂烂的米粥。
“先用药膳吧,二爷叮嘱了一定要趁热喝。”春杏将炖盅放到我面前,揭开盖子,一股带着药香的鸡汤味儿飘了出来。
我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炖得澄澈,药味不重,反而鲜甜可口。
刚用了小半盅,院门口就传来四哥哀怨的声音:“怡儿——怡儿——救命啊——”
我抬头一看,四哥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挪进来,手里还捏着几页账纸,活像被霜打蔫的茄子。
“怎么了四哥?”我放下勺子,“账目很麻烦?”
“何止是麻烦!”四哥一屁股在我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把账纸往石桌上一拍,“老三绝对是故意的!专挑那陈年老账、糊涂账给我核!拨算盘珠子拨得我手指头都快抽筋了!”
他夸张地甩着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看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三年前的旧账,票号模糊,经手人也找不着了……这怎么核?”
我拿起那几张账纸看了看,字迹确实有些潦草模糊,款项往来也复杂。
“三哥也是想让你多历练……”我试图安慰他。
“历练什么呀!他就是看不得我清闲!看不得我给你送耳坠!”四哥气鼓鼓的,忽然眼睛一亮,凑过来,“怡儿,你脑子最灵光了!你帮我看看呗?就这几笔,我怎么也算不平……”
他把算盘往我这边推了推,眼巴巴地看着我,像只讨食的大狗。
我看着他这模样,心一软,接过算盘:“我试试看,但不一定对啊。”
“肯定对!肯定比我对!”四哥立刻眉开眼笑,拖着小凳凑到我身边,指着账册上一处,“你看这里,丙申年腊月,这笔丝款支出,和这边入库的对不上,差着十五两银子呢……”
我凝神看着账目,手指拨动着算珠。
四哥就在一旁叽叽咕咕地解说,气息拂在我耳边。
正算到关键处,一个冷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陈季安。”
四哥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
三哥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账册和算盘,最后落在几乎贴在我身边的四哥身上,眉头微蹙:“你的账目,为何要怡儿劳神?”
四哥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我……我就是有几处不明白,请教一下怡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