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卫大营的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远处马厩传来的草料味道。第三中队百人队的驻地区域,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异样的氛围中。近百名士兵稀稀拉拉地站在空地上,队列歪斜,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他们大多面容粗犷,眼神中带着边军老卒特有的桀骜与审视,甚至几分毫不掩饰的轻慢。对于这位凭空而降、据说靠“新奇”练兵法上位的年轻百夫长,大多数人心中充满了不以为然。
副百夫长王武,抱着双臂,站在队列最前方,络腮胡掩盖下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身形魁梧,比何宇足足高出一个头,裸露的臂膀肌肉虬结,疤痕纵横,无声地诉说着沙场搏命的经历。他斜睨着正缓步走来的何宇,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在他身后,几个心腹亲信也都有样学样,站姿松散,脸上写满了不服。
何宇在哨长张魁的陪同下,来到了队列前方。他今日换上了一套略显合身的百夫长号衣,虽依旧年轻,但连日来的风霜与战火,已在他眉宇间刻下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坚毅。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将每一张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好奇、怀疑、不屑、乃至等着看笑话的意味。牛大力等原属他什队的十名士兵,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站得笔直,如同十根钉在地上的标枪,与对面散漫的队伍形成了鲜明对比。
张魁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肃静!这位便是新任百夫长何宇!何百夫长虽年轻,然勇毅果敢,练兵有方,日前更率队击溃鞑骑,立下战功!自今日起,第三中队一切操练、行止,皆由何百夫长节制!尔等需谨遵号令,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队列中便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王武更是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抱拳,拖长了音调道:“卑职王武,参见百夫长大人——”语气中的敷衍和轻蔑,任谁都听得出来。
何宇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反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目光直接迎上王武那充满挑衅的双眼,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王副百夫长,以及诸位弟兄,何某初来乍到,日后还需仰仗各位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继续道:“军中规矩,强者为尊。何某不才,蒙守备大人错爱,执掌此队。然,空口无凭,难以服众。今日天色尚早,正好活动筋骨。不如,我等便以此番操练,相互印证一番,如何?”
王武眉毛一挑,来了兴致:“哦?百夫长想如何印证?”他巴不得何宇提出比试,正好当众给他个难堪。
何宇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很简单。听闻诸位皆是军中健儿,尤擅长途奔袭。今日,我们便来一场全副武装,十里越野。自此出发,沿营外既定路线,折返而回。最先全员抵达之小队,即为胜者。如何?”
王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麾下士兵也纷纷露出讥诮之色。长途越野?这可是他们这些老边军最基本的本事,这书生百夫长竟敢班门弄斧?
“百夫长既有此雅兴,卑职自当奉陪!”王武拍着胸脯,信心爆棚,“只是……刀枪无眼,跑坏了身子,可别怪弟兄们没提醒大人。”
何宇淡然一笑:“无妨。既是操练,点到为止。不过,既是比试,总得有些彩头。若王副百夫长麾下弟兄胜出,本月额外酒肉,何某自掏腰包,加倍供给。”
王武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
“好!若卑职输了,甘愿受罚,并从此对百夫长之令,绝无二话!”王武也是光棍,直接撂下狠话。他根本不信自己会输。
“既如此,一言为定。”何宇点头,随即转向全体,声音陡然转厉:“全体都有!检查装备,披甲持械!一炷香后,于此地集合出发!迟到者,军法处置!”
命令下达,两队人马反应迥异。王武那边,老兵油子们嘻嘻哈哈,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显然没把这次“操练”当回事。而何宇这边,牛大力等人早已习惯令行禁止,动作迅捷如风,迅速检查弓弩、兵刃、甲胄,并互相协助整理。
一炷香时间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