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春日总来得迟缓些。清晨的风裹着残冬的寒意钻进衣领,却吹得校场边刚冒芽的草茎直晃——那是生命在冻土下攒了一冬的劲头。肃州卫第三中队百人队的营地上,篝火堆的余烬还未凉透,士兵们已踩着霜露集合。与昨日十里越野后的松懈不同,今日的队列里少了些嬉笑,多了些攥紧拳头的紧绷——昨夜何宇宣布“摸底考核”的话,像颗石子投进深潭,荡得每个人心里都起了波澜。
一、考前的暗涌:从“敷衍”到“在意”
何宇站在点将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墨渍——那是昨夜整理士兵考核资料时蹭上的。案头的蜡烛烧到一半,蜡油凝在桌角,旁边摊着九十七份泛黄的纸页,每一页都写着士兵的名字、籍贯、过往战绩,还有他用朱笔标注的“特长”“短板”“性格评语”。
“都站齐了!”王武的大嗓门划破晨雾。这位副百夫长昨日服了软,今日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旧甲,腰间别着何宇赏的牛角哨,站在队列前,眼神比往常更亮。他能感觉到,麾下这些骄兵悍卒的气息变了——不再是对“新官”的抵触,而是带着点“要看你耍什么花样”的审视。
何宇的目光扫过队列。最前排的是赵栓子,瘦得像根晒焦的芦苇,却站得笔直,手指绞着衣角;旁边的铁牛把石锁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震得草屑跳起来,他挠着头,憨笑里藏着紧张;再往后,几个昨日越野时掉队的士兵缩在队尾,眼神飘向别处。
“诸位弟兄,”何宇开口,声音像淬了霜的钢,“昨日我观诸位操练,有人跑得快,有人力气大,有人箭法准——可咱们练兵,不是把所有刀都磨成一样的刃。”他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纸,展开,“今日起,我要给你们‘量身定制’训练——先摸清楚,你们各自是块什么料。”
二、考核:把“人”拆开看
考核分三项,设在校场东侧的空地上。何宇让亲兵搬来木桩、沙袋、箭靶,又让王武带人维持秩序。士兵们排着队,依次走向不同的考核区,眼神里的好奇渐渐盖过了紧张。
1. 体能:不是“熬”,是“测”
第一项是负重耐力跑。何宇规定:背30斤沙袋,绕校场5圈(约一里半),记录时间。
“这算什么?”有人嘀咕,“平时拉练也背得多。”可当第一个士兵跑完,扶着膝盖喘气时,才发现何宇的“标准”不一样——他举着沙漏计时,沙子漏完的瞬间,士兵的脚步刚好跨进终点线。
铁牛是第三个。他把沙袋往肩上一甩,肌肉贲起的胳膊晃了晃,撒腿就跑。风卷着他的破布中衣,5圈下来,他不仅没减速,最后100步还开始冲刺。何宇记下时间,抬头对记录员说:“12息,比昨日快了3息。”
铁牛咧嘴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俺娘说,俺生下来就比别的娃能跑。”
接下来是力量测试。何宇搬来三尊石锁:100斤、150斤、200斤。士兵们轮流尝试,大多能举起100斤,少数能举150斤,200斤的石锁前,只有铁牛站了出来。
“试试。”他说。
手掌扣住石锁的提手,深吸一口气,铁牛的双臂猛地绷直——200斤的石锁居然被他举过了头顶!周围的士兵发出惊呼,王武也忍不住拍手:“好小子!这力气,能扛得起冲阵的大旗!”
何宇点头,在记录页上写:“铁牛,天生神力,宜为破阵先锋。”
2. 技艺:不是“会”,是“精”
第二项是技艺考核。何宇设了四个科目:射箭、枪矛、刀盾、杂项(攀爬、侦察)。
赵栓子被分到射箭区时,手都在抖。他平时在队里沉默寡言,只爱躲在角落练箭——别人笑他“像个娘们”,他也不辩解。今日站在50步外的靶前,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弦。
“咻——”
箭簇扎进靶心,红布晃了晃。第二箭、第三箭……直到第十箭,赵栓子中了8发。何宇走过去,拿起靶纸,指尖抚过那8个深洞:“眼稳,手不抖——这是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