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地处肃州卫与甘州卫交界,是一片地势起伏、沟壑纵横的荒芜之地。时值初夏,草木略见葱茏,却更显此地之幽深与险要。今日,这片往常人迹罕至的山峪,却旌旗招展,人喊马嘶,打破了往日的寂静。两卫交界处的“友好”比武,即将在此拉开帷幕。
峪口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上,临时搭建起一座简易的观礼台。肃州卫守备李崇山、甘州卫守备赵猛,以及两卫的一些高级军官端坐其上,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台下,双方各五十名精选出的士卒,已列阵完毕,相隔百步,肃然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未起时的紧绷感,连风似乎都凝滞了。
甘州卫一方,士卒个个膀大腰圆,面色凶悍,手持的木刀木枪也特意加重加粗,显得势大力沉。他们阵列松散,却自有一股剽悍狂野之气,目光挑衅地望向对面,仿佛一群即将扑食的饿狼。带队的是赵猛的一名心腹千总,满脸横肉,抱着膀子,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反观肃州卫何宇所部,五十名士兵军容严整,鸦雀无声。他们虽不如对方魁梧,但身形精干,眼神锐利,行动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的气质。队伍并非密集方阵,而是隐隐分为几个小组,错落有致,彼此呼应。何宇一身轻甲,立于队前,神色平静,目光扫过对面敌阵,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心中最后的战术细节已然落定。
赵猛斜睨了李崇山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守备,今日切磋,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啊。”话虽如此,其语气中的揶揄与自信却毫不掩饰。
李崇山面色不变,淡淡道:“赵守备放心,切磋武艺,交流心得,本是好事。何宇,尔等需谨记规矩,木器包布,沾灰即算‘阵亡’,不得纠缠。”
“卑职遵命!”何宇抱拳应道,声音清朗,不见丝毫紧张。
赵猛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既如此,那就开始吧!让咱们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得御史大人如此青睐!”他特意加重了“御史大人”四字,嘲讽之意更浓。
比武并非简单的群殴,而是设置了明确的战术目标:夺取并守住平地上插着的一面红旗。规则简单,却极考验队伍的指挥、协同与应变。
号角长鸣,比武开始!
甘州卫带队千总暴喝一声:“弟兄们,随老子冲!碾碎他们!”五十名悍卒如同脱缰野马,发出震天呐喊,毫无章法地一窝蜂冲向肃州卫阵地。他们依仗的,正是个人勇武和一股血勇之气,企图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冲垮对方。
观礼台上,赵猛面露得色,仿佛已看到对方人仰马翻的场景。李崇山则微微蹙眉,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
然而,面对汹涌而来的冲击,何宇所部却并未硬抗。只见何宇手中令旗一挥,前排手持长木枪(模拟长枪)的士兵迅速后撤半步,半蹲于地,枪尾抵住地面,枪尖斜指前方,瞬间形成一道密集的枪林。与此同时,位于第二排的弩手(木弩机,前端包布蘸石灰)迅速上前,依托长枪兵的掩护,冷静地扣动扳机。
“咻咻咻——”一阵密集的破空声响起。虽是无锋木矢,但精准度极高,专射对方冲锋在前、防护薄弱之处。冲在最前面的几名甘州卫悍卒,胸前、臂上顿时绽开朵朵白花,愕然止步,按规则已算“阵亡”。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甘州卫士卒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捷,远程打击如此精准,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散开!散开!别挤在一起!”带队千总气急败坏地吼道。
就在对方调整之际,何宇令旗再变。位于侧翼的两个突击小组,各约十人,如同两支利箭,悄无声息地迅速迂回,利用起伏的地形和稀疏的灌木丛作为掩护,直插甘州卫阵型的侧后!
甘州卫的注意力还在正面的枪林和弩箭上,猝不及防侧翼受袭。何宇的突击小组队员配合默契,三人一组,一人持木盾前顶格挡,一人持木刀近身劈砍,一人持短木矛伺机突刺,正是简化版的“鸳鸯阵”雏形。他们并不与对方缠斗,而是以凌厉的攻势切开对方阵型,制造混乱。
正面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