琏所求,看似是小事,但其背后代表的,是贾府乃至整个勋贵阶层习惯性的特权思维和钻营风气。他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贾琏刚走不久,王熙凤又派人来了。来的不是普通仆役,而是她的心腹丫鬟平儿。平儿行事稳重,言语得体,先代王熙凤问了好,又道:“我们二奶奶说,前日宴席仓促,怕有招待不周之处。知道伯爷和夫人府上初立,许多琐碎事务未必顺手。我们府上库里有几套上用的官窑瓷器,还有两个南边来的懂得调理江南小菜的厨娘,若是伯爷和夫人不嫌弃,尽管使唤来取用。一则东西是现成的,二则人也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这份“心意”更是细腻而实际,直接送到内宅生活层面。既示了好,又隐隐有安插耳目的可能。何宇心中警醒,面上却温和笑道:“烦请平姑娘回去代我多谢琏二嫂子美意。府上诸事,内子尚且打理得来。御赐之物和宫中遣来的仆役已够使用,不敢再劳动府上。琏二嫂子管家事忙,我们这边的小事,就不叨扰了。”
平儿是个聪明人,见何宇婉拒,也不多言,只笑着应下,又代王熙凤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礼貌告辞。
应对完贾府内部的接连试探,外部的麻烦也接踵而至。一些与贾府有亲或有旧的世家,听闻何宇与贾府关系“亲密”,便辗转托了关系,递来拜帖或礼物,希望走“伯爷”的门路,为子弟求官、或是化解一些官司纠纷。这些请求更是棘手,牵涉更广。
对此,何宇一律以“伤病静养,不理外事”为由,让长史周文正出面婉拒,礼物则原封不动退回,态度明确而坚决。周文正如今已深知这位年轻伯爷的性子,处理起来滴水不漏,既不得罪人,也坚守了原则。
几日应付下来,何宇虽未出府门,却觉得比在北疆带兵打仗还要疲惫。这京城里的人情网络,如同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巨网,每一个节点都试图将他拉入某个利益的漩涡。他必须时刻警醒,如履薄冰。
这日傍晚,他终于得了片刻清闲,与贾芸在内院小花厅用晚饭。饭食简单,四菜一汤,却都是合口的家常菜。厅内烛火温暖,驱散了秋日的些许寒凉。
贾芸亲自为何宇盛了碗汤,看着他眉宇间的倦色,心疼道:“这几日,真是难为爷了。那些人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字字句句,都藏着心思。”
何宇喝了一口热汤,胃里暖和了些,叹道:“是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我们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步步惊心。一个应对不当,便是无穷后患。”他放下汤碗,握住贾芸的手,“也多亏有你在一旁帮衬,内宅之事处理得妥帖,让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贾芸微微一笑,道:“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只是,这般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爷虽已下令谢客,但总有些推脱不掉的关系。长此以往,只怕……”
何宇明白她的担忧,道:“你说得对。光是防守是不够的。我们需得主动做些事情,让外人看清我们的态度。”他沉吟片刻,道:“明日,你以你的名义,备几份既不显奢华又足够体面的礼物,给宫里的戴内相、还有几位在献俘时曾为我说过话的老臣府上送去,只说是感谢他们前期的关照,别无他意。礼物不必经我手,以你伯爵夫人的名义即可。”
贾芸眼睛一亮:“爷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我们只与宫中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保持最基本的礼节往来,表明我们不忘本、知进退。而对其他各路攀附,则一律拒之门外,划清界限?”
“不错。”何宇赞赏地看着妻子,“我们要让该明白的人明白,我何宇心中,君恩最重,旧情不忘。至于那些钻营请托之事,与我无关。同时,你我再深居简出些,除了御医问诊,等闲不再见客。过几日,我便会正式上表,恳请辞去军职。”
贾芸点头:“妾身明白了。这就去准备。”她顿了顿,又道,“那……荣国府那边,日后如何往来?”
何宇目光微凝,道:“礼数不可废。年节寿诞,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甚至可以比别家更厚重些,以示亲戚情分。但私下里的请托、生意
